“不要窃窃私语!”官兵的目光顿时转向我们,厉声道“天天都有百姓过黄河,为何要过黄河?我们赵国不好吗?大王已经封了河道,谁都不准过黄河,所以你们安静地等我们载你们回去!”
我心蓦地一惊,后赵的疆域的确广,有今河北、山西、陕西、河南、山东及江苏、安徽、甘肃、辽宁的一部分!以淮水与东晋为界,初步形成南北对峙局面,如果我们身处河北,想过黄河到河南也是羊入虎口罢了,只有真正过了长江才算安全,现今只怕是要抓我们去采石头了。
有百姓小心翼翼问道:“官爷,我们这是去哪儿?这是去哪儿的路,朝廷未下命令不准过黄河呀?大伙都只是想过了黄河去投奔乡亲,我们全家老小都在船上呢,要是不能回去,可否载我们返回刚才上船的那里。”
“别说话,都给我安静地待着!”官兵没好气地瞪着我们,讪讪道“你们汉人就是喜欢惹事,给我安静点,大王有命令下给你们,这对你们来说是一种福气,别人想还想不到!”
“官爷可可是去灵昌津?”有人毛骨悚然而结巴不已,采石的事,看来所有百姓都知道了,他们也应该是为了躲避采石而准备过黄河! 我冷汗涔涔地拍抚着自己的胸口,喃喃低语道:“好恐怖!怎么可以这样呢?我心脏有病,去不是死路一条?不就算葬身黄河,我也不愿去采石。”
身旁的两名随从紧紧挟制我,低柔道:“不要慌,我们再想办法,现在在船上也是死路一条,你安静些,我们会保护你安全到南方,现在你要做的是放宽心。”
我大惑初解地直点头,眼眸中一片迷离的轻雾,喃喃自语道:“对啊,我要活着,不管怎么困难,我也要活着,我想要见他为了见他,所以我要活着,若是死了,真的是永不会相见了,我要活着”
倏然间有百姓从人群中站起身,直跑去官爷面前跪着哭喊道:“官爷,我们一家老小都在船上,能不能放了所有孩子和女人,就算采石,船上的女人与小孩也不能去呀!”
“小孩与女人,我们自会处理,用不着你求情,快给我回去坐好,要不然休怪我不客气了,还不快回去!”他冷冷地踢走跪于脚前的百姓,目光却移向人群中轻扫着,眼睛恍然一亮,从人群中拖出一个小女孩,大概十三四岁的模样。
她浑身哆嗦而颤声问道:“你想干吗你想干吗我不不要”
“我想干吗?哈哈好漂亮的汉女,来侍候大爷,若是侍候好了,我还会打赏你,说不定你就不用采石如此辛苦了。”他将她硬拖出人群,讪笑声格外刺耳。
全体顿时肃静,静若寒蝉,整个船上,只是听到女孩撕心裂肺的惨叫,那无助而悲怜的惨叫十分刺耳充溢耳畔,我痛苦地抚住前额,翕动着唇,眼眶里干涩得流不出丁点儿泪水,只觉得胸口窒息得喘不过气来,心痛又再次开始了,揪心的痛反反复复折磨着我,用力粗喘着,却发现脑中一片混乱。
只能痛苦地按住胸口,我的心疼日益频繁了,我知道自己撑不了多长时日,可真的可以撑到去见冉闵吗?今生是否真的能相见?当初若是在冰寒的水中死去不是更好,那就不会受这些折磨,慕容恪,此时的我好怪你,怪你救了我
“你还好吧?”身边的侍从发现了我的异常,焦急地轻问“你的心是不是又疼了?你可别昏了过去,若昏了过去,他们会将你丢进黄河,你要忍住,你不是说要去见你相公吗?所以你要忍住,别昏,皇上还等着你救命,你相公也在等着你,是不是?所以千万别昏,也千万别死!”
“我想见他!”我急促粗喘着,好半晌才迸出话,声音细如蚊声道“是啊我要见他,他在等我!我不能死不能昏倒!”
他们四个人紧张地盯着我,一时束手无策,只是将我尽量遮住,不让官兵瞧见,这一次,我终于没有昏倒,而是紧紧按着胸口,忍住咳嗽,依偎着他们,阴翳却在我的心头不断漫延,有种末日来临前的恐惧!那丝丝缕缕从心底发出的寒意,侵袭我的全身,全身颤抖哆嗦着,尽管这是盛夏
“我们有上百人,他们只有几十人,为何不拼一拼呢?”我虚弱地细声问着身旁的随从,心却更为扯痛,是啊,我们上百汉人,他们顶多三四十个士兵,为何不拼呢?
他蹙眉细声细语道:“就算我们一拼,其他人不见得会拼命,所以我们也毫无他法,老大想必也已被他们抓住了,一会儿若是去采石会合了,我们再想办法逃走。”
我不再言语,只是望着那滚滚黄河水,反而希望多几个冉闵那样能收复北方失地的将军,就算是屠杀羯人,我也不在乎,只是祈望能多几个冉闵那汉人苦难也会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