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蔺睿予对于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是他的贴身男佣?是他的特别助理?是他的跟班?还是专门伺候他的奴仆?
这一个月以来,就算他刻意地用工作来忘却蔺睿予的所有事情,还是会不经意地想到这个问题。
以前,他根本毋需在意这种事。外人加贴在蔺睿予身上的标签跟他一点干系都没有,就算有人说蔺睿予是他包养的男妾、小白脸,那都是蔺睿予自己的事情,跟他毫无关系。
但不知道为什么,蔺睿予在他身边越久,他越对那些冠在蔺睿予身上的肤浅名词感到厌恶,他不是佣仆,也不是跟班!
蔺就是蔺!
是只专属于他的蔺,就是这么简单。
所以,当蔺睿予质问他为何把他当成玩具的时候,他真的感到愤怒。因为他从不会那样想过。
他知道自己对蔺睿予有一种独占极深的执着,那种几近毁灭的占有欲强烈到让他没有考虑就用行动彻底得到他。
那是什么?这样执意到让他可以藐视一切世俗的感觉是什么?
他从不费力气去了解,他只要清楚蔺睿予绝对不会离开他,这样就够了。除了这件事之外,其他的都不重要。
或许是因为蔺睿予对他百依百顺,让他有了绝对拥有他的信念,所以他逐渐地忽略了蔺睿予的感受;又或者,其实他根本不想去知道蔺睿予对他占有了他这件事是什么感觉。
是恶心?排斥?还是无法忍受?
他一次次地让蔺睿予沉溺在禁忌的欲望大海当中,却也一次次在他苏醒后的双眸中看到自责与懊悔。他总是觉得,他得到的,只有蔺睿予的身体。
这让他更加强硬地想用渴望欲念的本能来使蔺睿予屈服。
他甚至不想去深思,究竟他真正想要的,是蔺睿予的身体?灵魂?还是心?可能他早就知道答案。
他全部都要。他要完整的蔺睿予,也要他以最完整的姿态属于自己。
这种执着,一直都只独对蔺睿予而已,但他自己却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只要他?为什么会不想放手?为什么在每个抱他的夜里才会感到充实?
他一直都清楚,自己会对蔺睿予有情欲,跟他是什么性别、什么外貌根本没关系,只是因为他是蔺睿予,所以他才会想要他。
但理由是什么?他以为,只要蔺睿予不离开他,总有一天他会知道那个原因。
他一直以为蔺睿予绝对不会离开他直到现在的情况改观了。
闻人琰靠坐在床头,沉默的烦躁空气让他皱起了眉,蔺睿予看着他眼神里的陌生和困惑更让他的脸色冷到极点。他不悦地拿起床柜上的烟盒,抽出了一枝细白的长烟。
他总是在思考或者情绪差的时候抽烟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越来越少抽,几乎连打火机都不碰了什么时候开始?
闻人琰点烟的动作顿了一下,他的脑海里闪过了蔺睿予时常掩嘴轻咳的画面。
该死!
他一使力,将手中的长烟折成两段捏碎。
闻人琰冷脸着站立在一旁的蔺睿予。他在等他开口。
这三十天以来,他几乎每个夜里都会去医院探视蔺睿予,但并没有和他照过面。
他知道蔺睿予睡得并不好,晚上有时会坐在病房里的窗前沉思,而他则会坐在房外的长廊等待他入睡,一旦等到蔺睿予上床休息了,他才会开门进去。
他想看着蔺睿予。那种从心底深处涌出来的强烈渴望让他每天在做完繁忙的公事后,就驱车来到医院。
但他也矛盾的不想和蔺睿予相见。他知道现在的蔺睿予已经不再是本来属于他的那个人,他也明白现在的这个蔺睿予会用什么样疏离的态度来面对他—
这让他无法忍受。
所以他只在睡梦中看着他,这可以让他暂时忘记眼前的人已经不再完全地专属于自己。
没去接他出院也是,昨晚刻意地晚回家也是,他不想和心里已经没有了他存在的蔺睿予照面,这会让他恼火地想要拿条链子把他锁起来。
就像现在看到他站在房门口,而想要把他脱光衣服强占一样!想到这里,闻人琰的眸色倏地变深。
蔺睿予僵直了身体,在闻人琰的注视下,他的胸口被心脏猛烈的撞击着。
该说些什么才好?他不是走错房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里,只是深刻的感觉到非进来不可他不知道这房里有人,更不知道这是他闻人琰的房间等等!
他是因为感受到这房间在吸引着他才进来的,还是因为这是闻人琰的房间才吸引他进来?蔺睿予抿着唇,脑海中浮现的答案仿佛是后者。
为什么会这样?他已经搞不清楚了好多事情都怪异得让他难以理解。蔺睿予又下意识地摸着前襟,眼神对上闻人琰光裸胸前的那条菱晶项链。
“那条”等他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开口了。蔺睿予停顿了一下,终于还是把想问的事情问出口:“请问那条项链是你的吗?”他蹙眉,明知自己不应该在这种情况问这种无聊的问题,但他就是想知道。
闻人琰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微光,他淡淡地启唇:“你想起什么了?”
蔺睿予脸上发热,他总不能告诉他,是做梦梦到的吧?一想起那个梦,他连手心都冒出薄汗。
他垂首,不自觉地又看着胸前,总觉得那里好像少了什么东西。“没没有。”
“没有就出去!”闻人琰黑瞳底的光芒锐减,他极其沉冷地站直身。“下次不要再走错房间!”他起身的动作稍停了一下,像是想起什么,他拿起床边的长裤套上。
蔺睿予被他突然站起身的举动吓一跳,幸好他很快地穿上裤子
自己明明是个男人,为什么要对和自己同性的人裸身惊讶?甚至他觉得那副美丽的躯体好诱人又好熟悉
仿佛他也曾经感受过那样的体温
刹那间,他想起梦里那个像毒药的男人。他连忙摇了下头,想摆脱眼前不实的画面。眼角瞥见闻人琰要进浴室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上前唤住他。
“闻闻人先生!”他脱口而出生涩的称呼。高大挺直的背影顿住。
闻人先生?在这个家,蔺睿予一向是唤他“琰少爷”只有他才这样叫,其他人都只称呼他“少爷”;而现在,蔺睿予居然连该唤他什么都记不起来!闻人琰紧握着拳,但还是停下脚步。
“我不是叫你出去?”他冷着脸,口中说出会伤害人的话。可恶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跟眼前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蔺睿予相处。
他大可以再重新占有他,把他纳为自己的所有物,但他并没有这样做。
闻人琰冷然地瞥视着蔺睿予额前无法被浏海全部盖住的白色伤疤,他胸口的怒火狂炽的燃烧着。
他从不允许自己犯错!
然而,那道浅色的疤痕却每一次都让他想起蔺睿予在他怀中呕血的画面!
每当想起自己的双手碰触的是蔺睿予温热的赤红血液,宛若是在提醒着他,他惟一承认犯下的错误是多么地不可原谅!多么地无法挽回。
他并不想再重蹈覆辙。
但他也绝不会放手。
他不会让蔺睿予离开他的身边,就算他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他可以等。
一年想不起来就等一年,两年想不起来就等两年,十年都没办法想起来就等十年!
他可以等他一辈子!
在蔺睿予回忆起他的存在之前,他不会碰他,只要他不离开自己身边就好。
他绝对不会放手也绝对不会放弃。
蔺睿予愣怔在原地,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唤住他,只是觉得,有好多疑问想要问个明白,而且心底有声音在告诉他:这些疑问好像都只有眼前这个俊美的男人可以给他解答。
他听胡子爷大略说过他小时候被救到闻人家的事情,他也听了胡子爷描述了他以前平常的生活,还包括他的工作。他很快地发现,无论是在家里、在公司,平常或者假日,在他所拥有的时间空间里,闻人琰这个人占了绝大部分!
他甚至也感觉自己的确比较在意这个人
“你到底有什么事?”见他沉默了半天不语,又加上自己心烦,闻人琰刚睡醒的脾气引燃爆发,他的语气显得十分不高兴。
蔺睿予心颤了一下,他察觉自己根本无从抵抗这个男人的任何情绪。以前他们之间也是这样的吗?总是闻人琰占上风?
“我只是”他才开口,闻人琰却已转身不再理会他。“等等!”他一急,就伸手抓向闻人琰的手臂。他还有好多事情想问,他们是什么关系?那条项链究竟是不是他的?为什么他会对他有种—
啪的一声!
蔺睿予才碰到闻人琰的手,就被他坚决且十分排斥的挥开了。
他愣愕的停下尴尬在半空中的手,心里有一种受到伤害的苦涩
他那么不想让自己碰触到,就好像他有什么传染病一样蔺睿予胸口一奎,他的唇上失去血色。凝窒沉碍的气流让人无法喘息,半晌的沉默充斥在他们之间。
“你离我越远越好。”闻人琰只丢下一句极为冰冷的话,几乎冻伤了蔺睿子缓慢收回的手。他没有表情,就这样踏入了浴室里,反手用力地关上门,将蔺睿予摒除在他的气息之外。
蔺睿予始终垂着首,看着深蓝色的地毯,好像自己已经被那深海般的颜色狂猛的卷入,沁染了一身,没办法恢复原状。
“好痛。”他低喃着。握成拳的手紧抓着自己胸前的衣衫,不知道是被闻人琰扯脱而在手上留下的红痕隐隐作痛,还是听了闻人琰最后的话后心口在痛。
他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也想不起来他们之间共有的时间和所发生过的事情,又怎么会为这种小事感到难受?
他不会的就算他们以前是多么要好的朋友,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是不会对现在的他造成什么影响的。
不会
不会的。
蔺睿予看着足下的深蓝,那强卷去他神智的颜色仿佛在嘲笑他所做的无谓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