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人沿着高低不平的小路向长台山走去,两边是翠绿的秧苗,一阵宜人的山风吹过,田间绿波荡漾,发出沙沙的声响。
快到山脚的时候,青华突然看到一个人影从不远处的农田里站起来,青华全身一震,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母亲,几个月不见,母亲的身影明显苍老的很多,就连腰都有些弯了。
不难想象,这几个月来,他的父母是多么的痛苦。妈妈!青华在心里叫着,喉头随着他的思绪轻轻蠕动,声音就要从他嘴里吐出来。
方兰一直怕儿子与人接触时弄出什么笑话来,虽说这阵子儿子变得比以前正常多了,但与儿子接触的除了她和方樱,要么就是她的秘书和楼下健身中心的几个人,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儿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
半天下来,儿子虽然说话不多,但应对还算正常,这让方兰不胜欢喜。见儿子看着不远处的农妇发呆,以为儿子又对什么产生了好奇心,就问青华在看什么。
方兰的声音让青华从父母的思绪中清醒过来,他知道他现在是不可能和父母相认的。青华转过头,看到跟在他和方兰身边的一众人都停了下来。
“妈妈,那个婆婆在种什么?”方兰是地道的城里人,哪会知道农妇在种什么。跟着方兰的副区长也不知道,书记和镇长也不知道。
他们这些人,谁会去关心一个农妇在地里种的是什么东西。青华沿着山脚的小埂朝母亲走过。以前闭着眼睛都健步如飞的青华在田埂上摇摇晃晃的,好像再走两步就要掉到一边的水沟里一样。
“玉龙,当心点儿。”方兰站在原地提醒儿子注意安全,其实水沟也只有几十公分深,就算掉下去也只不会有什么危险,但身边有这么多人,方兰不想儿子出丑被人笑话,这对儿子成长不好。
青华站在母亲的身后,看着母亲在地里播种,身上还穿着几年前的衬衣,那件衬衣原本是青华姐姐穿的,后来姐姐赚了钱,嫌衣服老气了,就给青母穿了。
这几个月来,青华已经习惯了他现在的生活,看到母亲穿的旧衬衣,青华突然有种陌生的感觉,他有些犹豫,他到底该不该上前和母亲说话。青母在播晚黄豆的种子,感觉到身后有人,转过身一看,发现身后的田埂上站着一个年轻人。
“小伙子,你是要问路还是打听什么事情?”青母见年轻人衣着光鲜,一看就知道是从城里来的。青华听见母亲的声音,差点就叫出声来。两人对视良久,青华才问道:“阿姨,这里有上山的大路吗?”
青母摇了摇头,说长台山上没大路,只有附近村民平时上山走的小道,青母说着还指给青华看。对于山上的一切,青华都很清楚,他只是找借口和母亲多说几句话罢了。
对于副区长、镇书记之流来说,酒桌饭局、莺莺燕燕才是他们的最爱,爬山对他们来说是件很痛苦的差使,青华扶着方兰很快就将一众人甩在了后面。
方兰见四下无人,便对青华说道:“小龙,刚才你不应该问那个婆婆种什么,这些问题不是我们要关心的。”青华当然明白方兰的意思,他们和这里的村民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他问那问题会让那些人觉得他们不入流。
山路弯弯,时高时低,两边的树林也是时稀时密。到了一片小树林中,山路分成了两条岔道,一条岔道向上,另一条横着穿过树林。
要是爬山的话,自然选着向上的山路,青华却拉着方兰沿着横穿树林的山路向东去了。方兰也没觉察到异样,以为青华累了,不想向上爬,或是舍不得这一片树阴。
只有青华知道,穿过这一片树林便是墓地,虽然不能走近了去看姐姐一眼,青华还是想路过墓地,离姐姐更近一些。
出了小树林,青华就看见不远处有个人影站在姐姐的坟前,乌黑的头发披在肩头。青华心头一震,原来是她。怪不得那天在枫叶酒店听到她的声音会觉得熟悉,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女副市长的表妹竟然是青华的老相识。
站在坟前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青华姐姐的同学江雪晴,青华以前唯一的“女人”七年没见,江雪晴留了长发,青华那天竟没认出她的背影。江雪晴的家在县城,也就是现在的东山区里,青华姐姐上高中的时候跟江雪晴结成了死党,两人关系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每年寒暑假,江雪晴都会跟着青华姐姐到乡下来住几天。江雪晴家境条件好,每次去青家都会带上不少礼物,青家回馈的,自然是乡下人家的一些土特产,正好城里人也喜欢吃这些东西。
青华还记得江雪晴第一次去青家,他看到跟在姐姐后面的江雪晴还脸红了,那时候青华才上初二,也不懂什么情啊爱的,只知道很喜欢跟江雪晴在一起,每次放假都希望江雪晴能去多住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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