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粥特有的清爽香气飘荡在空气中,薛祁纬贪婪地吸着令他食欲大动的这股香味。他眨眨眼,更加用力的吸进一口气。
下一刻,他顿时从睡梦中醒过来,佣懒地搔着头,张嘴打了个哈欠。现在的他,与平日工作时一本正经的他完全是判若两人。如此邋遢的样子,完全破坏了他在外建立的严谨形象。
他懒散地推开盖在身上的棉被,摇摇晃晃地走向厕所。洗完脸后,他总算觉得清醒了一点。
走到饭厅,映入眼中的是一桌冒着热气的早餐。自从他们同住以来,他的早餐一直都是佑仁做的。而他,很惭愧的,连替红萝卜削皮都没削过。
佑仁和他,从高中时就认识了。他们的交情一直延续到出社会之后,身份也从朋友变成了室友。原来他只是想找个人共同分担房租,倒也不是说特别想和佑仁住在一起,但他现在却深深地感谢当年找佑仁来当室友的决定。因为佑仁可说是一手包办了他日常生活的一切杂事,从洗衣服到打扫房间,佑仁几乎是无所不做。说实话,要不是有佑仁这么个朋友,他的生活一定是一团乱。
闻着清粥的甜美香气,薛祁纬高兴地坐到桌前,对背对着他的友人说:“早安。”
正在收拾善后的冷佑仁有些惊讶地转过头来,呆了好几秒后他才轻声开口回道:“早安,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嗯,大概是因为昨天睡得特别好的关系吧?我也不知道,但今天就是精神特别好。”他边说还不忘边往自己的碗挟菜。
“喔但你昨天很晚才回来,而且还喝了酒。”
“那么一点酒算不了什么。”薛祁纬蛮不在乎的说。
“是吗但你以前是一滴酒也不能碰的啊”冷佑仁已经结束了收拾厨房的工作,坐到他对面开始用餐。
薛祁纬一抬头看见的就是冷佑仁担心的表情。那仿佛参杂了不忍与担心的神情让他为之一动,原本不停舞动着的筷子也停了下来。
好不容易,他才能做出回应:“我以前是不能喝但不知不觉间就变成了千杯不醉的体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原来人真的是会变的。”说完,他还故做开怀的笑了几声,但那过分虚伪的笑声听起来却像是树蛙的鼓鸣一样难听。
其实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他并不是自然而然就变成千杯不醉的体质的。他其实和以前一样地厌恶喝酒,但他为了生意不得不逼着自己去适应酒精,要不然该如何陪客户应酬、如何扩展事业版图?
“”冷佑仁没多说话,他只是有些寂寞地微微一笑。
薛祁纬没错过他这略带伤感的表情,但他却没再多深思藏在这抹笑容下的情感。在爱情方面原本就有些迟钝的他,是怎么也不可能想到多年的好友对他抱持着的早已不是友情,而是爱情。
“啊,这稀饭好好吃。”他故意转换话题,企图化解横亘在两人间的沉默。“这炒蛋也很好吃今天的菜好像味道都特别淡呢。”
大概是被称赞的关系吧,冷佑仁的双颊微微地浮起了红晕。“因为你昨天喝了酒,所以我想早餐吃得清淡些会比较好。”
闻言,薛祁纬开怀地笑了。“谢谢你。”
“不会。”冷佑仁笑得更开心。
薛祁纬一时间迷失在他纯粹的笑容中。为了掩饰自己的失神,他连忙低下头,企图以其他的话题来移开自己的注意力。“要是你是女的的话,娶到你的男人一定很幸福,因为每天都有这么好吃的早餐等着自己起床。”
他抬起头,却看到冷佑仁带些迷惑地看着他。但他很快的换上另一种表情,轻笑着说:
“是吗?”
“绝对是的,我敢打包票保证。”
“可是我是男的男人好像不能嫁给男人吧?”话说完,两人相视一笑。而接下来的早餐时间,也是在轻松的气氛下度过。
命令公吃完早餐,就在薛祁纬帮忙冷佑仁收拾餐桌的当儿,他突然胃痛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祁纬?你没事吧?”冷佑仁见状马上放下手中的碗盘,急忙跑到他身边。
“没什么”他哑着声音说。
“是不是胃痛?”
他点点头,胃壁仿佛被磨穿的痛苦让他连句话都说不出来。看来,昨晚真的喝太多了。没办法,昨晚的客户是有名的酒桶,为了不扫他的兴,他只得大口地把推到眼前的酒灌下肚去。
“你等等,我去拿胃药。”冷佑仁快速地打开橱柜,拿出专门收放药品的小箱子。
薛祁纬就着原来的姿势静立着,从未经历过的痛苦让他全身发冷,额上也冒出了冷汗。
就在他觉得愈来愈不舒服的时候,一杯水被递到了他的面前。冷佑仁将装满水的玻璃杯交给他,自己则试着打开塑胶药瓶的瓶盖。
他喝了一大口水,原本无味的水在此刻变得一如甘露般的美味,水穿过他的喉头,将反胃的不适感冲淡了许多。
“把这些吃下去。”几经奋斗,冷佑仁终于打开了瓶盖,他连忙倒几粒胃药在手掌中,示意薛祁纬将药吃下去。
“谢谢。”他接过黄色的小药丸,配着水吞下。
冷佑仁满足担忧的看着他:“好些了吗?”
“喝点水就好多了。”这不是假话,他确实觉得舒服多了。但即使他仍旧觉得不舒服,为了不辜负佑仁的一番心意,他大概也会这么回答吧?
“”冷佑仁欲言又止地看着他。许久,才开口问道:“祁纬,你昨天到底是喝了多少酒?”
被问到尴尬的问题,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昨晚拼酒的狂态绝对会吓坏佑仁的。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他仍决定照实回答:“大概有五、六瓶xo吧?”
冷佑仁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什么?”
薛祁纬不好意思地搔搔脸:“昨天的客户特别能喝,我不知不觉间也跟着多喝了些。”
冷佑仁不再吭声。但他的表情在薛祁纬看来,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些哀伤。许久,冷佑仁才再开口对他说话:“下次别再喝那么多酒了。胃药只有暂时性的功能,不能常吃的。”
“我知道了。”在这个多年的朋友面前,他也变得坦率。他并不容易对他人敞开心房,真正能窥见他内心的人是少之又少,但唯独在佑仁的面前他可以完全放心地表现出真正的自己。
这种心灵上的依靠,是无比的珍贵。每当和佑仁在一起时:心情会自动的放松,让他得以暂时自残酷的现实中逃脱,不需再顾虑商场上的尔诈我虞,也不必担心随时会被人自背后捅一刀。存在于两人之间的,只有纯粹的信任。
“你今天还要去加班吗?”冷佑仁关心地问。
“不了。我想这个周末就放自己两天假吧!反正上一个case才刚结束。”
“那你再去睡一下吧!难得有一天可以补眠,就好好的休息。我待会儿会叫你起来吃午饭的。”短短的几句话,字里行间充满了对他的关怀。
“那就拜托你了。”正好,他也有些困了。看来今天早上真的起得太早了。就在他想回房时,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脚麻了。“佑仁,帮我一下。我脚好像麻了。”
“等一下应该就会好吧?”冷佑仁皱起眉头说。薛祁纬知道这是冷佑仁在伤脑筋的时候惯有的表情。不管看了几次,他总是觉得这个表情好可爱。
拿“可爱”这个字眼来形容男人,好像不太恰当。要是被佑仁知道自己竟将可爱这词套在他身上,他一定不会高兴的。
但他真的是打从心底觉得,这个多年的好友,真的是不可置信地可爱。能有这么诚实、温柔的朋友,他真是太幸运了。
想着,一抹微笑在他唇角漾开。可惜的是,这时的他,仍受限于过去的创伤,无法察觉藏在心底深处最真实的爱恋。
第二天,在整齐清洁的办公室内,数名身穿高级西服的男人急忙穿梭其中。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紧张感,让整个办公室变得有如战场般地极具压迫感。在其他办公场所常见到的打混情形,在此是完全绝迹。此起彼落的打字声与电话铃声形成了特有的节奏,成为这繁忙景象的背景音乐。
“小美,把这份文件影印三十份。”打工的小妹接到指示,飞也似地起身冲向影印机前。
在办公室的后方,有一道白色的墙,在其后是称之为全公司的心脏也不为过的会议室。此时,一个攸关公司未来命运的会议正在进行。
“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尽量将利润压低,进而降低售价,这样我们才有更大的竞争力。”
身穿深蓝色西装、一身正式装扮却独独不打领带的男人正在为他的提案做最后的解说。男人的五官此时严肃地紧绷着,让他的容貌失色了不少,但也不失为一名美男子。
坐在长方形会议桌正前方的薛祁纬,双眼定定地瞪看摆在眼前的一份企划书。他久久不说话,但从表情的认真可以看出他正在深思。“这个主意很好但相对的公司也会面临到一定程度的财务紧缩。我个人认为现阶段最重要的不是赚钱,而是建立知名度,所以这个方案可说是相当优秀,我很喜欢。不知道各位觉得如何?”
“我认为这个方案的可行性很高,而且确实考虑到现阶段公司的需要。”另一名看来是在场年纪最大的男子率先表达自己的意见,他与其他的出席的人不同,身上单单穿着一件白衬衫,而且下摆竟还拉出西装裤外。但最引人注目的不是他的衣着,而是他一脸的大胡子。
薛祁纬以视线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从他们的脸上他看不到任何的犹豫。他的嘴角向上轻扬,看来,所有的人都已做好准备,随时可以上场一搏了。
“方案通过。”就在他宣告会议结束的同时,全场爆出一阵欢呼声。
“啊,我的天啊!我为了这个方案已经三天没睡了!”方才还一脸严肃的男人,重重地叹了口气,他的表情像是换脸般瞬间松懈下来。他的手梳过半长的头发,轻柔的发丝柔顺地垂在肩膀,一身名贵的深蓝色西装,配上过于华丽的五官,看来像个从事特种行业的轻浮男子多过像个上班族。
“表现不错啊,小杰。”大胡子戏谵地说,还不忘以手搓乱他的头发。
被称做“小杰”的林沪杰不快地挑高眉毛,哑着声说:“请问你是在叫谁啊?卷毛!”
“喂!我可不是卷毛喔!我的头发可是直得不得了。”张京远还故意顺了顺自己的头发。
他的动作非常滑稽,让薛祁纬不禁失笑。虽然一脸的胡子遮盖了大半部的脸孔,但却也加深了几分野性美。
这两个乍看之下不太正经的男人,其实大有来头——他们两人与薛祁纬是合力创立“富永企业”的青年实业家。“富永企业”虽然并不是名列前茅的大企业,但却也是表现优越的新起之秀,在业界被视为新一代的龙头,近日还被评监为最值得期待的十大新秀之一。
当年还是大学生的他们只是抱着赚点零用钱的心态,半好玩地开始了属于自己的生意,没想到日后愈做愈大,变成了想收也收不成的局面。当年共同创业的伙伴,几经变化,到最后变得只剩三人——张京远、林沪杰和薛祁纬。他们三人原本是同一所大学的学长与学弟,因理念相合所以即使是在出社会后仍能继续在一起工作。个性不尽相同的三人,彼此牵制对方,在工作上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在三人中最年长的张京远,对市场动向有着不容忽视的敏锐嗅觉;看起来有点轻浮的林沪杰则擅长拟定策略,在公司的经营方针上建树颇多;年龄排在中间的薛祁纬是三人中最冷静的,他负责综合各方意见,在最适当的时机做出最正确的决定。他们三人的个性、专长不尽相同,但却能相辅相成,发出最大的潜能,这也就是他们能在商场上快速崛起的原因。
薛祁纬笑着看两个好友彼此你往我来、互不相让地斗嘴。等到他们吵得差不多的时候才插话说:“好啦!你们吵得也差不多了吧?吵完了赶快去工作!”
“你在开玩笑吧?”林沪杰的脸色顿时暗了下来。“我刚才不是说我已经三天没睡了吗?你竟然要我气赶快去工作?祁纬,不是我爱说,现在已经快下班了,你今天就让我休息一下吧!”
“小杰说得对。今天大家都累了,先休息一下比较好。”张京远也同意林沪杰的意见。
“”薛祁纬没说话。他知道大家经过这几天的会议后,一定都累了。他也知道现在他们即使要求休假不为过,但他却怎么也停不下来。心中有一股近似狂热的执念逼迫他继续工作下去,好像只有这么做,他才能找到情绪的平衡。
“唉!”打断沉默的是林沪杰的一声叹息。“看来我是要不到假休的了!”
薛祁纬有些不明就里地问:“为什么这么说?”他明明就什么都还没说啊!
“你的眉头皱在一起了!”林沪杰的食指在空中画了个圈。“只要你的眉头皱起来了,就代表你不会答应我们的提议。”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摸自己的额间,果然如林沪杰所说,眉间出现了好几道皱痕。“”“啊!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交不到女朋友的!然后就要被我老妈逼着去相亲!”林沪杰垂头丧气地说。“卷毛,你也没空交女朋友吧?”
被点名的张京远侧着头,若有所思地说:“确实自从公司开始了以后,我交的女朋友不下二十个,却没一个超过三个月的。原因全是因为我没空陪她们。”
“要是我不能尽快交到一个女朋友的话,我一定会被逼着去相亲的!”林沪杰边说边叹了口气,他斜眼瞪着薛祁纬:“你可好了!你那么有女人缘,一定不缺认识女人的机会吧?”
薛祁纬还来不及反驳,林沪杰便自顾自地接了下去“哪像我,没对象也就算了,还得被逼着去相亲。”
不是没对象,是你自己的标准太高了吧?薛祁纬暗自在心中感叹。“我什么时候有女人缘了?”他自己怎么不觉得啊?
话才说完,薛祁纬便觉得林沪杰看着自己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了。“你别故意装蒜了!每一次我跟你出去办公的时候,都有一堆女人对你抛媚眼。就拿昨天来说吧,吴董还不停地说自己的女儿非常中意你,有机会还想安排你们俩见个面呢!”
“那只是客套话罢了。”他早就忘记了,要不是林沪杰提起,他根本不可能记得。
“去!你真是钝感到极点了!你难道没发现每次去那家公司,吴董的女儿都会借机和你说话吗?”
仔细想想,他好像总会不经意地撞见她。他一直以为这全是巧合,但经林沪杰这么一提醒,他再迟钝也察觉出事情不如他所想的单纯。
“这可不好了。”薛祁纬低声说,他没想到对方是认真的。
要是吴董是认真的,他不好好处理是不行的。如果不能在不伤彼此和气的情况下解决这件事的话,对方很有可能会就此中止合作,这将会对他们的公司造成一定程度的伤害。
“这件事要是不能妥善处理,会有大麻烦的。”原本态度悠闲的张京远,在听到这番话后,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但首先,我们得先确认你的想法。”他的双眼定定地落在薛祁纬身上。
“我的想法?”
“你对那女孩有没有兴趣?”
“我连她长什么样都不太清楚”他只记得一个大概的轮廓。
“那也就是没兴趣了。”张京远替他做出结论。“那我们该怎么拒绝对方呢?”
两人无助地对望着,薛祁纬更是满心的无力感。吴董的难缠是众所皆知,绝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打发的。就在他急于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时,林沪杰却忽然叫了起来。
“你想拒绝?拜托!你已经几年没有女朋友了,那女孩的条件也算不错,你为什么不试试看呢?反正只是见个面而已。你这人真是奇怪,又不是说明天就要你去结婚,连见个面也不行啊?我快被你气死了!你以为你是和尚吗?连女人也不看一眼,整天就只想着工作。”
林沪杰愈说愈起劲,最后竟然说出了在他们三人之间被视为禁忌的往事:“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振作起来?就算那个女人甩了你,你也不该因此放弃其他的机会啊!世界上又不是只有那一个女人,比她条件更好的女孩到处都是。”
在那一瞬间,薛祁纬的脸色变了。一股说不出的苦涩自喉头开始漫延到全身。他有些困难地开口:“你说什么?”
张京远已察觉到气氛的诡异,他使了个眼色给林沪杰,要他别再说下去。但不知是没看见还是故做不知,林沪杰仍是继续说了下去:“你要到何时才能振作起来?你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吗?你表面上好像是没事,但实际上仍没有从那个阴影走出来。拼命的工作、一心一意地想扩张公司的规模,这些全是因为你想证明给那个女人看吧?想让她后悔自己当初甩了你!”
令人喘不过气的沉默流泄在三人之间。薛祁纬低着头,不知在看些什么,眼神凝视着虚空中的一点。张京远则是双臂交叉在胸前,脸上的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心中的想法。林沪杰则是表情凝重地看着薛祁纬。
“我”该怎么说呢?沪杰说的全是事实,他无力反驳,但他不知道原来所有人都看穿了他藏在最深处的心情。他绝口不提过去的那段恋情,自以为将心中的伤痛隐藏得很好,但其实周遭的人全都看透了他的伪装。他的坚强,原来只是如纸般薄的虚像。
不知过了多久,张京远的叹气声划破了寂静。迈开脚步,他强拉着林沪杰往门口走,他将还想说下去的林沪杰硬推出门,自己转回身语重心长地说:“祁纬,小杰虽然话说得冲了些,但他其实很担心你。他只是不想看你再消沉下去。”
薛祁纬默默地颔首。他知道的,沪杰就是不懂得拐弯,总是想什么就说什么。
“他说的话,其实也是我心中的想法。说实话,经过这么多年,也该让它过去了。”语毕,张京远轻轻地关上门,留下一室静默。
薛祁纬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他痛苦地闭上眼,混乱的情绪像漩涡般向他袭卷而来。
他不是没试过。这些年来,他一直希望能将那个女人从脑海中逐出,但他总是办不到。曾经是那么甜蜜的一段时光,现在想来却如梦一场;那种铭心刻骨的痛,又怎能轻易忘怀?
说忘记,有谁又能真正忘却呢?
当天晚上,他们三人都像是忘记了傍晚的那场纠纷似的,一如往常地加班工作。但这只是表象,只要是敏感一点的员工都能察觉到笼罩在三位老板间不寻常的气氛。
特别是薛祁纬。他虽然看来和平时一样,但眉宇间却多了一份难以亲近的沉重。
奇妙的不安在办公室内扩散开来,感受到那份压迫,所有人都噤声不语。有些人更找了借口,早早走人。以至于在八时许,平常办公室仍是人气沸腾的时候,整个公司只剩下几个人仍坚守岗位。
就在此时,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破了胶着的气氛。
“谁啊,这么晚了。”林沪杰嘴上抱怨,但仍旧站起身来替这位不速之客开门。
开门的同时,林沪杰的欢呼声伴随着来访对象的脚步声一同传来。
全神贯注在工作上的薛祁纬,完全没注意到周遭的动静。直到来人走进他的办公室,有些腼腆地看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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