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正扭送着成勋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成勋满脸的不服气:“你抓我干什么?我又没犯事!”
赵正绷着一张脸,一手将成勋按在冰凉的墙面上,另一只手给他拷上了手铐。
“没犯事,你跑什么?”
成勋辩解道:“内急!”
呦呦急匆匆地赶来,只看了成勋一眼,便发现了不对劲。
她努力地给赵正使眼色,让对方看成勋的鞋子和裤脚。
赵正会意,望着成勋那一尘未染的鞋裤,脸上显出一丝错愕与不甘。
林亦风也反应了过来,他冲缩在一起的钱小宝和安然喊了一声:“保护呦呦。”
而后绕道去了公厕的后方,树木环绕下,只剩被踩倒的枯草和凌乱的脚印。
几米开外,一条蜿蜒小路上,人流如织。
路过此地时,人们都忍不住放缓脚步,看向那个清冷英俊、面露厉色的男人。
来不及了,这是影视基地的公共区域,与公路相通。
他们犹豫的一瞬,秦渊早跑了。
赵正冲进洗手间的时候,成勋已经从里面锁上了男厕的门。
赵正一边叫成勋,一边用力地撞门,眼见就要撞开,成勋自己又打开了门,他没多想,直接将成勋揪了出来。
现在看来抓住的是真成勋,假秦渊。
秦渊自然也能想到自己的鞋裤上的奶茶渍,他那么警惕,怕是不会再以成勋的身份露面了。
现在能做的只有紧急审讯成勋,看能不能挖出点有用的东西。
脱身的秦渊也没闲着,他只换了一件外套,便在人流中疯了一样地找彭畅。
彭畅走得很从容,步子不紧不慢,甚至还在人流中笑着与秦渊对视了一眼,而后渐渐消失在秦渊的视线中。
秦渊直到发现治安局的人也在找他,才作罢,上了接应自己的那辆车。
当然,他也没有完全放弃,一边让手下继续在影视基地里找人,一边又派了人查找彭畅的家,准备守株待兔。
安排完这一切,他的身体瞬间脱力,疲惫地瘫在车座上。
彭畅的话好似秋夜的雨,裹挟着无边的寒意,每一滴都落在他的心上,冷冰冰的,又沉甸甸的。
*
小和尚无为戴着鸭舌帽,黑墨镜和口罩,坐在驾驶位上,眼睛只高出方向盘一点点。
他按了两下喇叭,彭畅打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位。
他身姿强壮挺拔,稳稳地坐着,好似一座神圣的佛像。
“师父,咱们去哪儿?”
“去楼城的道梦客栈。”
无为的面色有些抵触:“唉,又要去吗,乔娜然总是凶巴巴的。”
彭畅笑了笑:“等你长大就不觉得她凶了。”
无为瞥了一眼师父,皱了皱眉:“师父又说笑了,一千年了,我都没有长大。”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彭畅缓缓转头,看着一闪而过的一盏盏路灯,认真道:“再等一百年吧。”
而后他又把话题拉了回来:“秦渊盯得太紧了,现在不比千年以前,找个深山老林一藏,我表哥就找不到我了,必须得借助点神力,到了道梦客栈就没人找得到咱们了。”
无为转动方向盘,转了个弯,向高速入口的方向开去,他语气有些落寞:“可惜了咱们的账号,好不容易做起来的。”
忽而他又想到了什么,用余光看了一眼彭畅空空荡荡的双手:“哎呀,师父,他们赔给你的衣服没拿吧!”
“拿了。”彭畅淡淡道。
“买衣服回来的小伙子慌慌张张,急急忙忙的,我顺走了他手里的袋子,他竟毫无察觉。”
等红灯的间隙,无为向车后座看了一眼,袋子上的大大logo映入眼帘,他的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
“乔娜然视财如命,这一身衣服小一万呢,正好卖了付房费。”
“对了,师父,咱们这次要住多久?”
“最起码半年吧。”
“啊?”
车的前方窜出一只流浪狗,无为猛得踩了一下刹车,差点没躲过。
他惊魂未定的望了望两边的后视镜,幸好这段路车少,不然就被追尾了。
他重新启动了车子,才又忧心地说道:“半年呀,师父,咱们哪有那么多钱呀?”
账号火了之后,确实没少赚钱,可大部分都捐了出去。
乔娜然若是知道他们被恶人追杀,无处可藏,必然会狮子大张口。
彭畅笑着看向他:“傻孩子,师父什么时候让你为钱发愁过,楼城风景好,咱们在道梦客栈的隔壁开个旅行社,秦渊来了,咱们就往客栈躲,他要是不来,咱们就接待游客。”
无为听了笑得憨憨的:“师父,好主意!”
车子内的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车子撞击冬风的呼呼声。
无为到底是小孩子,受不了这冷清的气氛,又开始挑起话头儿:“秦渊作恶多端,就该魂飞魄散,永不超生,师父,为何给他机会?”
“给了,他也没要,害得咱俩还得逃命。”
彭畅轻轻地叹气,无奈道:“这就是你一直长不大的原因,你要明白这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入劫不是他的本意,杀东方明阳更不是他心中所想,这一点上他属实冤枉。”
命运太过霸道,容易寒了人性,所以神创造了他们这些修行之人,在凡间缝缝补补,为这漏风的人间撑起一道屏障。
无为口罩下的嘴巴向前轻轻撅着,外面越来越暗了,他摘下了墨镜,露出了明净的眼眸:“好吧,师父说的都对,真想快点长大,我这小个头儿,开车还得抱着方向盘,也不知道我能长多高?”
彭畅望着眼前的挡风玻璃,少年颀长的身姿好似浮现在了眼前,他认真道:“比我还要高半头!”
无为听完眼睛都亮了几分:“真的?那样的话,乔娜然的头顶只能到我肩膀,我就不怕她了。”
彭畅将头枕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真的,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我救的另一个孩子马上就要长大了。”
*
岑瑾剃了头发和胡子,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僧袍。
黑暗中,他走进了岑家军的营地,常与他见面的宝山都没认出他。
明阳断了气,肖烬哭了晕,醒了哭,哭了再晕。
不到一天,那个气宇轩昂男人成了一块被泪水浸泡湿透的朽木。
肖烬短暂的清醒时刻,突然命宝山找个僧人来给明阳超度。
可这里位于边境雪原,周围人烟稀少,哪里来的僧人。
宝山看见岑瑾的时候,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积了大德,让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完成了这个苦差事。
岑瑾进门的时候,肖烬刚好又晕倒在了明阳的身畔,手里还攥着外祖母许莲留给他的项链。
明阳从王府出走,那项链便一直被他带在身上。
即使他心爱的人一次也没戴过它,但对于他来说,那是他郑重其事地送给她的第一件信物,最珍贵的礼物。
岑瑾离家出走,皈依佛门,可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根本无法真正地斩断七情六欲。
肖烬长岑瑾一岁,自小对岑瑾爱护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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