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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世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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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爱这种遗世的孤独感。

    一个人在家也好,一个人旅行也好,身处人群而忘众也罢,我爱透了只有自我的感觉。

    客车在高速上飞速行驶,我却只盼着这路程长些再长些,最好通向天荒地老。在车上,每一个人都是一个个体,众生平等,谁也不比谁多占多少位子,就一个屁股而已。至多向后靠,多占了后面的人的一点空间。

    乘车的人的性命都交付给了驾驶员的手上,所以谁也不必太过于操心(操心也是白操)。那么静下心来做些什么呢?

    看录象,看书,闲聊搭讪,吃零食,打瞌睡,还有浏览窗外风景。至于胡思乱想,倒是大有所获的。可以由窗外景致而引起某些联想,可以借景抒情拟出一篇小品散文,可以回忆过往,可以假象未来,可以缅怀故人,可以痛下决心。因为在这个时候,你从红尘万千俗事中静下心来了,一些精粹的念头沉淀了下来。你可以在此时完全地剖析自己,只要你的行程够远。

    一个人如果一辈子忙忙碌碌,轰轰烈烈,热热闹闹地,就会少了很多发现自己内心的机会。少了可以交心论道的挚友,缺了独处自省的余暇,人就不成其为一个完整的人了,只是一具终日奔波劳碌的行尸走肉罢了。

    当地平线迎面扑来的时候,我突然好想像那些四足的动物一般,比如狗比如马比如野兔比如豹子,撒开四蹄,纵情狂奔在广阔的的天地之间。

    天地何其辽阔,而人类何其渺小。现代人越来越受困于高楼轿车,受困于沙发、办公桌,受困于手机、电视,与自然、与自己的心灵越来越远了。

    李敖早有言:自由的不自由,不自由的自由。笼中的人们日日渴望自由,渴望有朝一日成为自己心灵的主宰,不再违背自己的意愿而行事。然而在笼中挣扎得久了,他就只会在笼子这样小的范围内折腾了,他忘记了外面世界的海阔天空。就像人类还是类人猿那会儿,四肢并用,后来为了生存,才直立起来。到了今日,你要想再四肢着地奔走,又怎么能做得到?习惯了浑浑噩噩地活着,有朝一日恐怕连想一想“我到底是谁”这个问题都要头疼了。人在不自由的境地,还可以用头脑自由控制自己的想法;可当一个人真正身体自由了,他反而失去了心灵的自由,他的想法受到了限制或者他不能自由地去实施他的想法。

    一个人闷坐在客车的某一个座位上,无事可做,他就放任自己去胡思乱想。如果把他当时全部的想法都记录下来,一定比他坐在写字桌前苦思冥想出来的东西精彩地多了。因为前者,他心静,想到的事情没有功利性质,都是头脑中灵感一现而得。当然,大多数人在一下车,就已忘得干干净净,不带一丝入红尘。

    虽然同在一片蓝天下,飞速的客车不仅穿越了空间,也穿越了时间。几分钟前的天空与几分钟后的天空也不相同。难得有一个自我的机会,让整个生命都因此而大放异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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