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开口:“快回去吧,夜里风凉。”
苏溶溶笑了笑,声音有些疲惫:“我知道了,王爷也小心慢走。”
胤禛点头,纵有不舍,也舍不得她在门口经风,便一咬牙转身离去。
关门进屋,苏溶溶颓然倒在床上,心中不知是痛是愧,不过想想明日,自己便一去不复返,无论爱恨便会烟消云散,心里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
第二天,苏溶溶如往常一样,向若云请安,和兰萱去看了胤禛,回到小院便说困乏,回房歇晌。碧桃无事,便去寻若云屋中的嬷嬷学做夹袄,想在立冬的时候给苏溶溶作件内穿的薄绸袄。不一会儿,整个王府都安静了下来。
苏溶溶坐在梳妆镜前,缠手拿出胭脂扑在脸上、脖颈上和手臂上,那黑气已经氤氲道了手掌,仿佛洗不干净的烟灰一样。扑完胭脂。她将手上的发髻散开,编成一条乌黑的大辫子垂在脑后。穿上男子衣衫,镜中的她更显单薄。苏溶溶对着镜中的自己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有什么可怕的,能活两辈子,能有这样的际遇已经够值了!苏溶,知足吧!”
溜出王府后门,苏溶溶一路向北,沿着尚书府的围墙又走了一遍,然后才雇了马车往德胜门走去。
……
八贝勒府中。胤禩歪倒在书房座椅上,胤禟和胤誐垂肩低目,身子还在轻轻发抖。胤禩面前的书桌上放着个红匣子。匣盖已经打开,里面放着的居然是一颗骇人的人头!尽管人口的面目已经让人用刀划得看不出来,但人头发辫上绑缚的一个纯银雄鹰却说明了他的身份:不是别人,正是据说逃回漠西的明郡王!
胤誐颤声开口:“八……八哥,都是兄弟不好。都是兄弟鲁莽了。可事已至此,容不得迟疑,所以……”
胤禩骤然跳起,从桌上抄起砚台便向胤誐头上砸去,只听“哎呀”一声,那砚台重重砸在胤誐的额头。顿时血流如注。
胤禟连忙扶住胤誐,对着胤禩不悦道:“八哥,你这是干什么!就算十弟再错。你也不能打他啊!”
“打?!”胤禩冷笑:“我恨不得此刻杀了他!弑父杀兄这是何等的罪过?!简直天理不容!”
“我还不是为了您!”胤誐脾气本就暴躁,被砸了一下更加委屈,不等胤禩说完便暴跳了起来。
胤禩气得浑身发抖,从一旁抽出宝剑就要砍向胤誐。胤禟连忙挡在他二人中间,急躁道:“你们两个都少说一句吧!八哥。八哥,十弟知道错了知道错了!……十弟。十弟,你赶紧先走吧!有什么事情,过几天再说!”
“不能走!”胤禩怒不可遏:“跟我去见皇阿玛,你大逆不道,罪不容诛!”
胤誐回口道:“带我去见皇阿玛?!罪不容诛?!八哥你好狠的心啊!”
胤禟急切道:“都是自家兄弟,你们能不能先冷静下来,从长计议!”
三人正打成一团之时,书房门一下子被人打开,张婉儿惊然站在门口。一瞬间,胤禩、胤禟、胤誐三个人都愣住。张婉儿呆呆看着血瓢一样的胤誐,又看了看手中提剑的胤禩,目光刚要落到书桌上时,只听胤禩大吼一声:“滚出去!”张婉儿吓得连忙转身跑开。
胤禟一步冲过去紧紧关上房门,喘着粗气瞪向胤禩和胤誐:“打吧杀吧,总之是死罪,咱们兄弟三个谁也甭想活着!”
胤誐捂着头偷偷看了眼胤禩,胤禩“咣当”将剑扔在地上,流着眼泪长叹道:“天不知我!天不知我啊!”
……
巳时过了,德胜门内,人渐渐少了起来。苏溶溶坐在马车内,焦急看着东边方向。她和胤禩说好了巳时在这儿会面,怎么迟迟不见人来,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焦躁不安中,午时过去了,未时也过去了。苏溶溶在这儿等了三个时辰,她再也等不下去,因为胤禩说道做到,从未对自己食言过,他迟迟不来,定然是遇到了大事!想到这儿,苏溶溶令马车转头,直奔八贝勒府。
贝勒府外,一切如常。苏溶溶胸口发闷,她跳下马车,走到贝勒府旁门,拦住一个正出来倒泔水的小厮问道:“贝勒爷今日可在府中?”
那小厮上下瞅了苏溶溶两眼:“你是谁?”
苏溶溶忙从怀中摸出些散碎银子,急声道:“我家主人有事儿要来求贝勒爷,但又怕他不在,又或是有要事不便会客,所以先让我打听一下。求小哥行个方便。”
那小厮接过银子笑道:“算你问对人了!贝勒爷今儿一直在府中,现在正在张小主院中亲热,让你家主人来吧,八爷现下有时间。”
“张小主?”苏溶溶只觉得头晕眼花。
那小厮嘿嘿笑道:“就是八爷去年新纳的小主,正得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