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一生只怀一种愁

    胤禩刚迈进正堂房门，肃立着的众人立刻躬身行礼，对着胤禩拜道：“见过八贝勒爷，贝勒爷万福金安。”

    胤禩走到主位，面带微笑微微抬手，朗声道：“大家请起。”

    谢天齐坐得虽远，但是心中对胤禩的崇敬却是按捺不住，他情不自禁抬头向胤禩看去，只见一个长生玉立、风度俊雅的男子带着淡淡的微笑正目光辽远地望着大家。那是一种神在世外却又身在红尘的感觉，那是一种无可为乐却又不能勘破尘世的寂寥，那是一种清逸温暖却又巨人千里之外的笑容，谢天齐不觉地生出一种惺惺相惜地感觉，他总觉得眼前的这位八贝勒爷并不是如传闻中说得那般踌躇满志，而是充满了没落与无奈。

    张茅山在胤禩站起身道：“众位同僚，八爷呈圣命钦差巡视川府乃是我成都巡抚之幸，整个四川万民之幸！八爷一路风餐劳碌，这第一杯酒咱们一起为八爷洗尘！”

    “哗啦啦”一阵桌椅摇动，刚坐下的人又都站了起来，一同举杯，由张茅山带着头向胤禩敬道：“八爷一路劳累，我等心中惶恐难忍，先干为敬，祝康健吉祥！”

    胤禩也站了起来，一手端着酒杯仰头喝下，微笑着说道：“众位坚守川蜀，一路走来，也深为辛苦。你是守正大人吧？……我听说你家在福建，来川可还习惯吗？……这位是李烈大人吧？来川路之前，我专门去你家看了看，你老母亲身体康健，还托我捎话让你只管放心地位朝廷效力……”

    胤禩果然是做人做事的好手，他这一番话下来，说得堂中之人无一不动容，有人甚至已经开始以袖拭泪。

    胤禩自酌了一杯。正色道：“诸位大人，四川是苦寒之地，不毛之地，也是皇阿玛心中最为挂念之地。尔等为守川蜀离乡背井，抛家舍业，胤禩心中十分敬佩！各位大人请在此守胤禩一杯，以表我的敬重之情”。

    说完，他没等张茅山反应过来，就将杯中蜀酒一饮而尽。他们喝的是姚子雪曲，乃宜宾名酒。也是蜀酒中的精华，这酒浓香热烈，胤禩空着肚子两杯下肚后。顿时觉得头有些晕，不过这种眩晕的感觉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

    众人那里讲过皇子给自己敬酒的，都纷纷跪了下来，惶恐道：“臣等不敢！臣等不敢！”随后颤着手将酒喝尽。

    胤禩扶着桌子坐下，对着众人说道：“各位大人请起。今日既然是张大人的家宴，就没有那么多讲究，只管尽兴，不要拘束。”

    此时，张茅山又酌了一杯，对着胤禩说道：“贝勒爷。您来了，我们真的是高兴啊！看见您，就感觉是看见了万岁爷……臣还记得三年前进京给万岁爷请安时。万岁爷南书房亲自将臣搀扶起来，说了句……茅山啊，你又瘦了……”说到这儿，张茅山已经呜咽哭了出来：“四川这个地方别说是不毛之地了，简直就不是人待的！我来成都快二十年了。每年冬天一身冻疮，夏天一身疥疮……贝勒爷啊。要不是万岁爷隆恩难保，要不是您……唉……”

    张茅山这几句话看起来是在感恩和诉苦，实际上却是在向胤禩表功，向下臣示威。胤禩从小就在宫中长大，场面见过无数，自然知道他的用意，心中虽然觉得可笑，但脸面上还是做出了一副深感同情又尊敬悲痛的表情：“张大人劳苦功高，皇阿玛总说您是川蜀第一重臣！胤禩知道您的苦您的不容易，我既然是钦差，便斗胆代皇阿玛敬您一杯！”

    说着，胤禩端起下人刚填满的酒又是一饮而尽。

    ……

    从胤禩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苏溶溶就已然呆住。她第一次听他说话是因为偷了胤禛的衣服，为求活路去找他。从那一刻起，无论两人关系如何，苏溶溶一直忘不了他的声音。说来也奇怪，一个人无论年龄如何老去，身体唯一不会变化的就是声音，她还记得一句话：“如果用眼睛找不到他时，那就用耳朵去找他的声音。”

    想到这儿，苏溶溶突然抖了抖，福伯在给自己易容的时候，还专门配了化声丸，这两年来，她几乎天天都要服用，怕不是自己的声音也变了吧，变得胤禩认不出找不到她！

    正想着，正堂里传出了张茅山的声音：“八爷，您喝猛了，赶紧吃些菜吧。”

    胤禩喝多了吗？他的酒量不是一向很好吗？！想到这儿，苏溶溶不仅有些担忧，这时，她身边坐着的一个师爷开口道：“八爷真是豪气，我记得前年四王爷来时，只喝了一杯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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