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男装扮相,加上福伯出神入化的易容术,便是她现在就站在胤禩面前,胤禩也断然不会认出他来。
坐在川江边上,苏溶溶正和福伯喝着四川春茶,看到一群人聚在一起,苏溶溶不由得起了好奇:“福伯,走,过去看看吧。”
一路上,福伯和苏溶溶虽然两个人作伴,但福伯几乎不说话。苏溶溶还真算过,一年到头,福伯说过的话满打满算不会超过五十句,都是无声无息默默跟着她,从不询问,也不反驳,更加不会阻拦。
两人走到人群中,只听一个妇人在放声大哭,挤进去一看,原来是有人溺水,妇人正抱着溺水之人僵直的身体痛哭流涕。
那妇人穿着寒酸破败,一看就是江边打渔摆渡为生的船家子,溺水的人应该是她丈夫,苏溶溶有些奇怪,这些人水性都很好,怎么会溺水呢?
这时,另一个男人拿着个破席片走了过来,对着妇人说道:“江家婆姨,别哭了,快给你老汉儿裹起来吧。”
江边的人都是穷人,哪里买得起棺材,不过是破席子一卷,绑上石头沉入江底罢了。那江家婆姨抬头看了那男人一眼,哭道:“谢谢李大哥!”
众人赶紧七手八脚打来清水准备为死者擦洗身子。就在这时,苏溶溶喊了一句:“且慢!这人不是溺死的,而是生前就死了,不过死后被人推进了河中!”
她这么一说,众人都愣住,再仔细看去,只见苏溶溶穿了一声天青色长袍,头戴玳瑁的瓜皮小帽,一看就是个有身份的人。
这时,一个看着上了些年纪的人走到苏溶溶面前,恭恭敬敬说道:“这位小爷,您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苏溶溶撩起袍子,走到死者身边蹲下,一面从怀中拿出本宋慈的《洗冤录》,一面仔细观察尸体情况。
“若是溺亡,则尸体可看到气道和腹部有水,且肺部肿胀。若是先杀后溺,则身体僵直,看不出因窒息而导致的抽搐、挣扎或抓握状况,而且……”说着,她捡起江边一个树枝深入死者口中,使劲将他牙关撬了起来,趴在地上张望了半天,说道:“没有泥沙和藻类!”
她这一系列举动,着实吓了周围人一跳。大家目瞪口呆看着她,都忘记了说话。好半天,江氏“哇”得一嗓子哭了出来。刚才递破席子的男子也不悦不说道:“江大哥为人厚道,谁可能下手杀他?你又不是官府的差爷,凭什么下这样的结论?”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不干了,大声喊着苏溶溶是妖言惑众,在那男子的推搡下,就要赶她走。苏溶溶却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朗声说道:“你们若是不信我,大可以拉我去报官。”
别人一听,也高声道:“报官就报官!”
江氏哭着道:“我一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知道,如何报官啊,还是哄他走算了!而且奴家也没有钱里打官司。”
她这么一说,众人立刻同情起来,那男子便推着苏溶溶道:“你走吧走吧,我们不追究你了!”
江氏哭着道:“勇哥啊,你如何就这样去了啊!”
苏溶溶却一屁股坐在了尸体旁边,耍赖般说道:“你们凭白诬我名声,你们不报官,我还要报呢,而且报官所需费用,我也出了!”
说着,苏溶溶对着福伯笑了笑,福伯则是一脸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江下镇县衙,苏溶溶站在大堂上,江氏站在诉主位置,她二人中间横着江某的尸体。
县衙上坐着一个很是年轻的县太爷,他俊眉星目,面色清朗,虽然刻意板着脸,但是还是能看出来有些稚嫩。
惊堂木一响,县太爷问道:“你们谁是诉主,谁是被告?”
江氏吓得全身颤抖,结巴说道:“奴是诉主。”
苏溶溶挺了挺胸回道:“在下是被告。”
县太爷许是没见过这么有底气的被告,不由地多看了苏溶溶两眼。只见此时的苏溶溶已经变成了一个俊俏少年,虽然身子单薄低矮了些,但是气质却很从容出众。
“你二人报上名来。”
江氏道:“奴夫家姓江,名为江勇。奴家母家姓李,小名月英。”
她说完之后,苏溶溶说道:“在下姓苏,名为又融。”
县太爷看她的目光更有些疑惑,然后对着江氏说道:“江李氏你为诉主,所诉何事?”
江李氏一愣,颤着嗓子将前后经过说了一遍。
县太爷转眼看向苏溶溶:“你为何断定江勇不是溺亡?你是仵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