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我估摸着马店集两三车也不够,到了地方记着给老支书说一下,让村里人今天帮着把打包的麻袋片给接起来,给弄个大小一样的,苫在篷布外边。
这么新的篷布露在外面,扎眼。”
看了看崭新的淘汰车篷,李胜利也是有些无语,饱暖思淫欲,也是一点儿不掺假的老话。
清库、清账延续到城里,也不是没原因的,电脑记账都问题一大堆,纸质的凭证,就更别说了。
谢公子口中说的大换装,可能又是一场盛宴的开端。
自己的卖估衣也是这样,真查出来,可能受处理的也就是他们几个投机倒把的人。
北新桥信托商店那边的领导,一句不符合形势的库存不能大张旗鼓的处理,送到造纸厂价值太低,送到乡下可以变相照顾农民,改善供给。
查的人肯定就会无功而返,算来算去北新桥那边还是有功的。
如果按照这个理论来看,正在去马店集的李胜利,才是那条真正的蛀虫,因为他是整个环节中,得利最多的那个人。
一路想着乱七八糟的关系,想着即将到来的风雨,李胜利的心里乱的跟麻团好有一比。
马店集的村口,王老支书已经等在了那里,同来的还有马凤霞跟弄断王庆平双腿的那个队长,也就是马凤霞的老爹。
“小李来了,赶紧进村,东西放村部粮库里。”
看着队长带着赵家兄弟、肖虎远去,李胜利这才看向了王老支书。
“老支书,驻村干部……”
投机倒把,不怕大队的干部,怕的是驻村的干部,趁着还没有卸车,李胜利就开门见山的问了出来。
“一早就去区里请示了,跟洼里一样,妇女主任带队,驻村干部全部跟上,申请在村里挖防空洞。”
李胜利担忧的问题,也是老支书所担忧的,支走驻村干部,对他而言小事一桩。
打消了李胜利的疑虑之后,老支书接着说道:
“我还是叫你胜利吧……
昨儿下晌,我专门去了洼里一趟,我跟老海是兄弟,一块挖过水库的实在兄弟,两家也算是亲戚。
我叫王胜庭,你只管叫我老支书就好,我这有个不情之请,胜利,你听听?”
看着敢于弄断儿子双腿的狠人老支书,李胜利点了点头。
按说这是爷爷辈的人了,他们的干劲,比第二茬的赵满奎他们更高。
因为他们是经历过清末民初、日伪时期的人物,是真正经历过苦难的一批人。
与困难时期相比,他们经历的那个时期,才真正的困难。
想着自己的买卖,李胜利也大致知道老支书的意思,无非是马店集绝大部分社员吃不上饭,他这边想要分利。
“老支书,您说。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么,咱们这是做买卖,有什么不能说的?”
见李胜利点头答应,老支书这才斟酌了一下说道:
“咱们不讲价钱,讲地盘,老海说的价里面,还有一份大利。
咱们村逢二、七赶集,大集上一件背心,也要三块的。
我也看了洼里的单衣,一块五俩,老海说了已经是照顾了。
咱也别一块五俩,就按一块一件,其他的也涨一下价钱,这个价也是照顾到家了。
涨了钱之后,我也不要马店集北面的村子,只求胜利你在城北这片,不去别的村子了。
马店集往北的村子,我们不占,只管沿城一带。
城南,我也给你找了一个村子,跟我们村情况差不多,也跟我们马店集一样,见货付钱。”
马店集老支书的这一挠,可是挠在了李胜利的痒处,这样城南城北一带,就不用自己一个村一个村的跑了。
投机倒把,在农村的大集上,就有点界限不清了,但是东西的划分还是很清楚的。
这个情况,李胜利在洼里跟老头老太们聊起过,现在农村的大集,工业品是不允许私人卖的。
吃的,无论是粮食还是小吃,也很少有卖的,因为粮食统购统销,拿的多了,是要按投机倒把处理的。
倒买倒卖,也是不允许的,但这个界限就更模糊了。
至于能卖的东西,现在这季节,无非自留地里的萝卜、白菜、地瓜、南瓜,柳条的筐子、芦苇的草帘、篾子编的草席。
赶集的人员,除了大队的社员之外,还有各村的生产队、供销社、水产公司、土产公司、农机站、粮站之类的公家单位。
这些单位有的收、有的卖,除了市集上的东西单一点,跟后世的大集也差不太多。
存在的原因也简单,粮站不收新鲜的地瓜、南瓜,供销社不卖秫秸、劈柴,当然生产队独有的积肥、大粪,也只有在市集上有的卖。
赶集卖大粪,这可不是玩笑话,真事儿,按洼里老头老太的说法,有些庄稼把式,手指头往粪里一插,放嘴里一品,就知道肥力如何。
这样的交易是无法禁止,也是禁之不绝的,农村虽说经济相对闭合,但总有缺的物资,总要互通有无的。
布匹,在农村的集市上,供销社也是不卖的,原因无他,布票奇缺。
除了商品的交易,大队社员赶上罗锅上山的时候,也就促成了二手旧货的交易,这也是允许的。
王胜庭这边谋划的,就是转移到大集上的二手衣服交易,也就是卖估衣。
其实早前,十里八乡赶大集,城里的估衣铺也是参与的,这法子不算王胜庭首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