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到,就是一百年后也看不到几个。估计在某些主张996的资本家眼中,列夫.托尔斯泰这样的人纯粹就是个疯子吧。就连吴川自己都觉得,当他身处于托尔斯泰伯爵的位置上,恐怕是不会像他那样去声讨自己所处的阶层的。
亚斯纳亚·波利亚纳庄园内的森林基本保持了自然的原样,除了一些经常走人的地方被庄园的仆人清理掉了灌木和低处的枝叶,好不妨碍人在林中行走,其他大多数林区都被灌木和乔木加上一丛丛一人高的茅草、蕨类植物给填满了低处的空间,让人难以进入。
以白桦、椴树和橡树为主要树种的森林,在林间小径之外营建起了一个纯粹由植物构成的世界。满目望去,除了深浅不一的绿色和不知名的野花之外,几乎看不到什么人造物。嗅着林间清新空气和木头散发出的芬芳味道,吴川感觉自己似乎来到了传说中精灵所居住的森林王国一般。
就在吴川享受着亚斯纳亚·波利亚纳庄园的美景时,走在他身边的佩奇.开普兰突然打断了这美好的寂静,向他问道:“吴先生,之前在马车上我没能站在你这一边,你心里不会有什么芥蒂吧?”
吴川迅速从对自然美景的享受中清醒了过来,毫不迟疑的向佩奇回道:“怎么会,也是我一时孟浪了,不该在上尉面前指责斯托雷平阁下所推动的改革,毕竟我这个外人对于俄国的一切并不了解。仅仅凭借着几具尸体就对这场俄国正在发生的变革横加指责,未必有些失之公允了。”
佩奇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了身看来,这让原本落后对方一个肩的吴川差点撞了上去。当他紧急刹住脚步时,一不小心便踩到了边上的一丛野菊花。将这丛只是花苞的野菊花踩了个七零八落。
佩奇看了一眼吴川脚下的野菊花,便转回了目光对他说道:“看来,你心里还是有些芥蒂的,否则就不会这样提防我了。其实我这么做,也是有着原因的。”
吴川看了自己脚下一眼,方才下意识的对着佩奇回道:“原因?不,我刚刚说的确实是心里话,您看我不过是一时没有注意路面的状况,就将这一丛还没有盛开的野菊花给踩坏了。
而俄国对于我来说,更是一整座未知的森林,而不是我们脚下这条被人踩出来的小径。看到路边有一两处被砍伐的灌木,就叫嚷着一整座森林被伐木者破坏了,这样的批评不仅是不公道的,也是有害的。甚至有可能,真正破坏这座森林的,就是那些呼应我的有心人。这么一看,我之前在上尉面前对他祖国的批评,显然是过于鲁莽了。”
佩奇.开普兰看着对方沉默了许久,越是和这位年轻的中国人在一起,他便越是觉得对方一定是中国上流家庭培育出来的精英。因为即便吴川不对他复述豪斯教授的一些言论,光是以他自己的想法去观察这个世界,言论也是极有可观之处的。
他现在大约有些明白了,豪斯教授为什么要将这个弟子带在身边,因为光是吴川本身的能力,对于犹太复国主义运动来说都是极为宝贵的。起码他对于当今世界的国际局势变化,还是把握的相当精确的。
对于犹太复国主义者来说,他们最为缺乏的是什么?不是复国的理论、金钱和组织,而是一份指导犹太复国主义者行动的建国计划书。自从遇到了吴川之后,佩奇.开普兰认为能够制定这样一份计划书并付诸于行动的,只有那位失踪的豪斯教授。
不过昨日接到了来自彼得堡的电话之后,他就担心也许豪斯教授的确是出了什么意外了。那么能够把豪斯教授的想法完整记录下来的,也只有他的学生吴川了。
为了犹太复国主义者的理想,佩奇并不愿意因为刚刚的误会,令吴川疏远了自己。因此仔细考虑了一下之后,他还是向对方告知了自己得到消息,“事实上,昨天彼得堡美国公使馆的朋友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他给我传达了这样一个消息,他之前向俄国内务部的朋友打听豪斯教授的下落,结果昨天人家以一种非常正式的方式告诉他,从图拉到彼得堡的火车上并没有什么美国人被绑架,而当日沿线的各个车站也未曾发现什么非正常的事件。
并认为这也许是一件乌龙事件,一位教授和自己的学生在火车上失散了,结果学生却误以为自己的老师被绑架了。但其实俄国是一个非常安全的国家,任何外国人在俄国旅行都不会遇到这样的恶劣事件。因为俄国人建议公使馆多等待几日,也许教授就自己找上门去寻求帮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