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谁也未发现有两个黑色的身影隐匿在屋脊上观察着山庄的动静。玉龙风见山庄侍卫一阵风似地匆忙进了水榭,没一会儿就看见傅澜星挟持了萧子语从水榭退到中庭,他低声对司马泓说,“主人,不知里面发生什么事,我们是否现在动手将公主带走?”
司马泓微皱着眉,却平静道,“今日萧子语所带侍卫都是其国境内绝顶高手,但也不会枉顾他们主子性命,澜星倒也无碍,再等等看!”
两人话音刚落,山庄中响起整齐清脆的铿锵振音,只见萧子源和司马泰率领一千精兵闯进山庄,一时间本来宽敞的中庭顿时被围得水泄不通。
“子源!?”傅澜星见到萧子源亲自带援兵赶来又惊又喜,挟持着萧子语后退到阵营中。傅承宇见事情发展到如此失控的局面,真是始料未及。他高声问,“萧二皇子不请自来,是何礼数?山庄建成十几载,还从未有外人能独自进来,还请萧二皇子不吝赐教,告诉鄙人我那些奇门遁甲的机关如何都失效了?”
未等萧子源回答,飞兰夫人从人群中走出来,傅承宇半晌无言,“阿兰?你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忽而又顿悟道,“原来就是你去去通风报信,又私带他们上山?”
飞兰夫人扑通跪下,向他饮泣道,“澜星公主是小姐的孩子啊,通也是……,她稍作停顿,强忍着将那句话又咽回,平复一瞬又说,“我不能看她受到丝毫伤害,公主和亲乃是国朝大事,还望主人能摒弃前嫌,让公主随着萧二皇子下山。”
“她说得很对!二弟,这都是一场误会,你带着澜星公主速速回锦华城,等待婚仪礼毕我定当负荆请罪,登门致歉,届时父皇如何惩治,我都甘心领罚,切莫在此地耽搁,传出消息让别有居心的人来破坏和亲大计。”萧子语趁机想从剑下挣脱出来。
“别动!小心刀剑无眼。”澜星虽然右手无力,但还是使全力用剑抵住了他的喉咙!
傅承宇沉着脸对飞兰道,“何须你来多事!”
萧子源从容淡漠道,“忆静山庄在江湖上有几分薄名,与我萧氏也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今日将我王妃“请”上山庄之事,必须有个说法,否则日后恐无宁日。”继而转头问澜星,“如何处置此事,还是听凭你的想法吧。”
澜星暗自揣摩:还未过门,就引得兄弟不睦,东隅国上下会如何看待自己?日后恐难立足。再者若此事传回扶迎国,景睿恐也不会善罢甘休,两国或从此埋下心结,同盟之事终化成无,自己所做的牺牲与割舍都付之东流。
想到此处,澜星平静道,“今日之事皆因我起,不如各方化干戈为玉帛,各自下山。傅庄主依旧在坠星峰缅怀故人,我和太子亦可当在我踏入东隅国前都未曾谋面,如何?”
澜星见傅承宇和萧子语都沉默首肯,便猛地一推萧子语,他踉跄两步跌滚向前,将头上玉冠都摔地松动歪斜,随身侍卫见状迅速上前来将他搀扶起来。
萧太子平日在锦华城目空一切,跋扈猖狂,哪里有今日狼狈的形容,心中盛怒难灭也顾不得后果,向侍卫递过去一个眼神。豢养在他手下的侍卫哪个不是穷凶极恶的杀手,其中一个领悟了主人意图,忽然抬起右臂,袖中所藏三支冷箭就向傅澜星飞去。
那抹恶毒充满杀念的眼神落入飞兰夫人的眼中。当三支袖箭飞出的刹那,她觉得连大喊一句“危险小心”都来不及,此刻澜星并不是素未谋面的故人之女,完全就是她曾倾心守护的夏静姝。
飞兰还未来得及呼喊一声便倒地不起,三支袖箭整齐地插在她的胸前。她感到浑身刺骨的寒冷,一抬眼看到日光从白云之后射下万丈金光。她意识到身体忽然变得轻盈,知道自己要化散为常年在坠星峰聚拢不散的浮云,永远都陪伴在心爱人的身边,享受着他素日平静的注视。
傅承宇狂奔而去将飞兰扶起,她已说不出一句话只是看着他微笑。怀中的人在一点点失去温度,他第一次发现这个陪伴他十五载的女人笑容是如此纯洁,动人。十五年朝夕的陪伴,岁月将她从青葱的少女变成寡言的中年妇人,抛弃了女人一生最珍重的名分,甘愿只在帷幕之后付出一切。
天下没有不散的盛宴,静姝走了,飞兰也要离他而去。他用一生的思念辜负了她一生的爱。他忽然什么也听不到了,听不到山风鸟啼,也听不到中庭上两方人马激烈厮杀,他怀抱着飞兰渐渐冰冷的身体悄然离开。
半个时辰后,萧太子的几名侍卫横七竖八倒在血泊之中,他捡起一直长剑指向逼近的众人,忽然双腿一软跪了下来,哀泣道,“二弟,大哥这次真的是受傅承宇的蛊惑挑唆,他就是希望看到我们自相残杀啊!我错了,你带我回锦华城,我即刻向父皇请罪,褫夺我的太子位,将我贬为庶人,这个天下你坐好不好?只不过没了我的庇护,安歌该怎么办?”
澜星低声问子源安歌是谁,子源答道,“太子府最得宠的娈童。”
子源不喜不怒道,“大哥到底该如何治罪由父皇定夺。来人,将太子严密看管起来,众人启程下山,火速赶回锦华城。”
此时月上中天,山庄没有点亮一盏风灯,蜷缩在山峰上如鬼魅一般。司马泓和玉龙风立在屋脊上,远望着半山腰蜿蜒如蛇的火把微光,玉龙风开口道,“主人,等送亲队伍踏上宗溪道,一切就真的无可挽回了。”
“我知道。”泓听到命运对他又一次无情的嘲笑,他不禁笑了,“风,我的运气真地不太好,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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