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六十五章

丧钟走到房间中央：“上我的课，做不到要求的，罚。做了不该做的事的，罚。”

    艾拉小心脏怦怦跳，大着胆子开口：“什么是不该做的事？”

    帅大叔的目光犀利如刀的扫过来，在她的脸上、鞋上停顿了片刻，收回眼神：“集合。按身高排队，分四横列。”

    被丧钟强大的气场镇得几秒寂静的练武场，这才重新有了声响。艾拉也是大大地松了口气，刚刚她居然被那位老师的眼神，吓得下意识屏住呼吸了。

    学员们都觉得这位老师还挺酷的，大家被丧钟指令着做热身时，脑子里都还回放着刚刚打帽子那一下呢，怎么能做到飞那么准的。

    凭借着开头那一下炫技，丧钟的课程进行的倒还蛮顺利。当然，这对于他来说，不亚于教一群小屁孩怎么数十以内的数，无聊归无聊，胜在没难度。正准备就这么糊弄着过了，街道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喧哗。

    以雇佣兵的本能，丧钟第一时间就敏感地转去了视线。这种喧哗声，他极为熟悉。曾经他在意大利当街“工作”的时候，人们就是这样惊恐尖叫的。

    他立即停下了授课，大步走到窗边，往下一看。果真在街口看到了一群持枪的歹徒，被他们的枪口指到的人们发出恐惧的大叫，推搡着向往后挤。可商业街人挤人、人挨人，哪里有那么好躲，反倒造成了新一轮的恐慌。

    再耽搁下去，只怕歹徒还没开枪，客人们就要先因为踩踏事件受伤了。

    学生们也围了上来，挤在窗边慌张抽气：

    “枪！”

    “糟了糟了，怎么办，这下面这么多人，一个走火就是一条命啊！”

    “报警……啊！！”

    学生们骤然爆发出了可以和楼下人们媲美的尖叫。只见刚刚还站在他们身边的老师，不知什么时候摸来了一条绳，几秒在窗台上固定住一端后，便毫不犹豫地跳了出去。

    ——丧钟才不是毫不犹豫，他是被逼无奈，疗养院的警告已经在他耳边响起了。

    艾拉差点吓厥过去，语无伦次地尖声喊：“啊啊啊八楼！八楼！！”

    这么高的楼层，老师这是疯了吗？拿命耍帅？！

    她往后踉跄几步，捂着眼睛不敢看了，正抖着手想报警，身旁的小伙伴和一些男学员，猛然爆发出更加亢奋、激动的尖叫：“啊啊啊啊老师！！”

    艾拉被震得大脑都空白了两秒，才茫然地往窗下一看。

    只见丧钟已经顺着绳滑至三楼，单臂攥住窗台，借着武术馆与一旁鬼屋的墙壁，飞檐走壁般几个来回腾跃，便极为轻巧地落了地，游鱼般穿梭过拥挤的人群，冲到靠近歹徒的位置时，抖开手臂上缠着的、原本用于学员热身放松的跳绳，也不知是什么技巧，便将这些家伙的枪统统卷住夺走了，拢共五六把枪，三把步.枪直接在腿上撞断，两把突击三秒拆弹，最后一把手.枪在手上转了一圈，帅气地插到自己的腰带后。

    原本还惊恐尖叫的人群，像被按了消音一样突然安静，一秒，两秒，三秒，音浪般起此彼伏的大喊、欢呼、口哨声爆发出来。

    宠物店的店员也冲出来了，他们是碍于沃尔图里的规定，不好在大庭广众前介入与人类的冲突的。不过现在，丧钟已经制服了歹徒，他们绑个人还是能绑的。

    …………

    捉鬼师武术馆武师，当街制服持枪歹徒。这一劲爆新闻，不等丧钟晚上下班回院，就已经在网络上爆炸式传开了。

    丧钟回院找但他林述职时，但他林就坐在办公桌后，看网友发的视频，乐得眼睛都成了小月牙。下面的评论是清一色的彩虹屁：

    【？？？我是个宅男，当时看到武术馆就没报，我现在感觉自己错失了一个亿？】

    【？？？怎么做到的……你们看了之前有学员发的视频吗，就是打帽子那个。哇……醉了醉了，我愿意醉在老师的怀里】

    【……捉鬼师……对身手的要求……这么高吗？】

    【我不信，这位以前一定摸过枪，捉鬼需要会拆枪吗？】

    【唔，那不一定啊，捉鬼子弹……】

    【嗷嗷，暴力捉鬼什么的，好帅啊！】

    有比较机灵的网友，不小心看破了真相，不过没出几秒就被其他人的思路迅速带歪。

    “……”丧钟清了一下嗓子。

    但他林赶紧把视频按了暂停，乐呵呵：“小丧啊……”

    小丧：“……？？”这他妈什么称呼。

    但他林：“今天你的行动，是很值得肯定的。我在商业街的安全问题这一块，确实疏忽了。当时情况紧急，鬼员工要是出手，歹徒可能会惊恐之下走火伤人，吸血鬼店员又因为沃尔图里的规定不能暴露自己的身手，辛亏有你啊！”

    丧钟听着但他林的夸赞，一开始，心里是有点受用的，还把自己是被疗养院警告才出手的事实瞒下了。没愉悦半秒，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因为这种事情受用？

    丧钟的脸色顿时阴沉：“院长为什么不把那些歹徒套回来？”

    他原本抓住那些歹徒时，以为院长会把他们带回院，没想到却让nypd带走了。

    但他林瞪大了眼睛：“？你不要误会，我招员工也是有标准的！”但他林掰着手指给丧钟说自己的标准，“小喽啰不收，九头蛇不收……”

    “……？”饶是丧钟，也忍不住为第二条纳闷了一下，“为什么？”难道有什么过结？

    但他林：“小喽啰不收，是为了保证法律的公允。警察能解决的事，我们捣什么乱。院里只收单靠法律制裁不了的。至于九头蛇不收……九头蛇业务水平不行。”

    丧钟：“…………”

    丧钟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九头蛇做错了什么，要遭此奇耻大辱？

    …………

    丧钟见义勇为带来的热度，并没有很快消散。没过几天，甚至有新闻媒体特地赶来，想要采访这位超级厉害的捉鬼师。

    媒体倒是能躲开，但丧钟毕竟要上课，学生的好奇总是躲不开的，什么“捉鬼师要面对的鬼这么凶残的啊”“老师我也能捉鬼吗”“老师您能不能表演一个捉鬼”。

    丧钟：“……”

    我可以原地给你表演一个杀人，并不能原地给你表演一个捉鬼。

    都这么惨了，回到院里还要遭受同事们的促狭：

    “小丧，中年走红啊！”

    “小丧，突然爆火，有没有什么感想啊？”

    小丧表示他想杀人，没有感想。

    不光是丧钟，但他林也收到了不少采访邀请，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很高姿态打来电话，表示想雇佣捉鬼师做保镖的。尤其点名，最好是大家都见识过实力的那位武术馆武师。

    但他林都给很诚恳地婉拒了：“对不起呢，这类任务太血腥了，我们不接。”

    几番拒绝下来，想雇佣的那一方也怒了，觉得但他林是不是担心自己的员工被挖走，于是派人去了武术馆，直接找正主挖角。

    雇佣人也算是给足了面子，一直等到丧钟下课，才上楼找丧钟谈雇佣问题：“……如果你愿意，我们给你这个数。”

    雇佣人比划了一下。

    丧钟：“……”

    说实话，这数字不算低，如果是以前，他还是愿意短期的做做的，可是现在……

    丧钟缓缓地开口：“太血腥了，不接。”

    雇佣人：“？是不是嫌少？那这个数！”

    丧钟：“……太血腥了，不接。”

    雇佣人本也不是什么好脾气，他其实是地下黑帮的人，这次来找丧钟，就是为他们老大，屡次三番被拒绝，顿时大怒：“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当即便拿出手.枪，还没来得及上膛，整个人就直接被掀出去了，狠狠扣翻在地上。

    几番摔打后，丧钟抖了抖自己的衣服，只觉这段时间胸口憋闷的气，终于舒坦了，踩着雇佣人的手：“我不碰枪。但你也别想用它威胁我。那枪上只有你的指纹，我只是正当自卫。”顿了顿后，丧钟灵魂发问，“你们知道我拆卸枪.支厉害，怎么还用这种办法威胁我？”

    雇佣人挣扎几下，根本爬不起身，趴在地上睚眦欲裂：“你分明就是会用枪的，为什么还说太血腥，不接？！是不是还嫌钱少？我们还可以加钱！价格好商量！”

    丧钟：“……太血腥，不接。”

    雇佣人：“#￥！#”

    …………

    丧钟见义勇为的热度还没平息，就因为意外帮nypd抓获一伙地下黑帮贩毒分子，再次被炒了起来。

    但他林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只能说这两天来的两伙人，都比较生不逢时吧。偏偏挑在你正式上岗后来，但凡早那么几天，说不定就成功了。”

    丧钟：“……院长，生不逢时不是这么用的。”

    但他林装作没听见。他检视了一下武术馆官网下的互动区，满意点头：“不错不错，没想到小丧你还是个锦鲤体质，自己吸热度。学员的反馈也都蛮好的，魅力还挺大嘛。我看现在学员上课，都挺规矩，而且也很认真了。”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手往后一背，做出感慨状，“未来，武术馆的老师会更多的。”

    丧钟：“……”

    武术馆那么多层空楼……

    ……不能细想。

    正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但他林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但他林浑身一颤。

    丧钟只看得见院长的背影，瞧不见表情，见此情形还以为是什么不好的事，刚挑眉升起一丝看戏的愉悦，就见但他林火速摸出手机，瞅了眼来电显示，转身大笑：“说来就来，你新同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