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部、乡人,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面对如海啸般的盖军冲锋,联军仅仅抵抗一瞬,便被打得溃不成军,不愿退者,无一不被盖军人海吞噬,掀起一朵血色浪花,旋而泯灭。
“这就败了?”徐晃望着狼奔豕突,四散乱逃的敌军,久久无语。想不通,干脆不想,徐晃挥旗下令全军展开追杀,士卒追出数里,斩俘两千,直到遇上敌军主力,方才止住冲势,重新列阵。当此时,敌军与中军遥相对峙,徐晃部洽处于二者中央。
“谁?……这是梁兴的脑袋?”庞德拎起一颗血污的头颅,抬到眼前细观片刻,接着望向颜良,眼中带着一抹讶色。梁兴在韩军里的地位可不低,官居中郎将,只在几名将军之下,想一想河朔盖军的一干中郎将,杨阿若、鲍出、张绣、郭锐、贞良、胡车儿、徐晃……这些人任意折去其一,盖俊恐怕一月半月都缓不过来。
“……”段煨心叹骠骑将军麾下果然猛将如云,韩遂起于大汉国升平之际,朝廷遍征海内名将,四方雄兵,与之喋血关陇数载,耗费国库数十亿钱,俘杀其将寥寥,最知名者莫过于阎和、马玩,还都是骠骑将军麾下黄忠所斩。今骠骑将军与韩遂激战渭灞,其势如泰山压,军中大将张横、梁兴先后被杀,韩遂贼子,尚能何为?死期至矣。
颜良面色疲惫却不掩傲然,扬声道:“正是梁兴贼子,被我突杀于万军之中,有士卒为证,真假与否,一问便知。”
庞德摆了摆手,表示不用询问,相信他所言,以前在晋阳龙山大营时,庞德尝与颜良私下切磋,深知其有万夫不当之勇,亦非信口开河之辈,既然他于万军之中突杀梁兴,那就定然无假了。笑道:“行啊,颜子善,我就知道以你的勇武,这一战肯定会立下大功,没想到这么快。”庞德其后又看了看梁兴首级,很快失去兴趣,抛回给颜良,道:“这颗脑袋,直接封侯还差些,不过换回一个中郎将却是没问题。”
“颜校尉的功劳,我会记在心里,待事后为颜校尉向骠骑将军请功。”盖胤面色如常道。盖胤生性内敛,素来拙于言而敏于行,且虎圈大营的主事者乃是杨秋及董将胡轸,梁兴固然位列韩军重将之列,但他是死是活,几乎影响不到大局。如果颜良杀的是杨秋,盖胤倒不介意暂时改改性格,张开金口夸他几句。
颜良抱拳恭维道:“全赖将军虎威,士卒精勇,方能一举擒杀贼首。”
庞德最烦的就是颜良这套,道:“这些屁话没用,该是你的功劳,谁也夺不走,不是你的功劳,你想抢也抢不到。怎么?杀了区区一个梁兴就感到满足了?”
颜良面露不悦道:“将军何出此言?”
庞德眺望远方敌军,悠悠道:“大战,现在才刚刚开始……梁兴算个屁……颜子善,尚能一战否?”
颜良闻言振奋,回道:“莫一战,十战也没问题。”
“善。”
杨秋、胡轸此刻脸色,黑得足以滴出墨汁来,在他们的对面,盘踞渭河南岸之盖军,盔甲鲜明,军容整肃,粗粗估算,几有两万之众。而他们手中所有兵力相加,也只有不满万人,己方本就不如盖军精锐,今人数亦不及其半,这仗,还怎么打?
胡轸只觉得嘴唇干得厉害,反复添抿,同时也感觉到冷,刺骨的冷,哪怕当下是六月夏时。胡轸扭头望向杨秋,干干笑道:“杨将军,此战……”
杨秋阴测测道:“此战怎样?”
胡轸虽然不想触杨秋霉头,可有什么能比自己的命更重要,硬着头皮道:“此战我方没有半机会,稍有迟疑,张(横)中郎、梁(兴)中郎,便是你我的下场。”
“那你我们该当如何?”杨秋口气依然阴阳怪气。
“退……”胡轸道。至于是退回虎圈大营,还是直接退往长安,他没。其实谁都能看得出来,虎圈大营,已经回不去了,他们现在就两个选择,要么和敌死战,要么逃回长安。胡轸的意思,自然是跑路,他只是不想把话挑明,承担逃跑的罪名。
杨秋对此心知肚明,胡轸惜命,他何尝不是?问题是,他有着自己的思量……他一旦逃回长安,韩遂必然不会放过他,轻者遭弃,重者斩首,不仅是他本人,整个家族都会受到波及。相反,他若死战不退,盼来长安援军当然最好,盼不来不过一死而已,他战死沙场,为韩遂争取了时间,后者岂能不念旧情?家族当可受惠,得以保全。
杨秋迟迟不言,胡轸神色越发焦急,盖因盖军两翼骑兵驰出,奔往骑兵交战之地,待围歼本方两翼骑兵,形成合围,己方将断无生路可言,乃催促道:“将军,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杨秋回过神来,瞅了胡轸一眼,头道:“不错,胡将军言之有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擂鼓……迎敌……”
“将军……”胡轸大惊失色。
杨秋满脸杀气道:“盖军以船登岸,皆我等不察所致,假使南逃,导致大局糜烂,纵使百死,难补罪责。事至于此,更有何言,惟死战而已。敢言退者,杀”
胡轸闻言心都凉了。
“擂鼓……擂鼓……死战……死战……”杨秋一脸狰狞,振臂高呼。数百部曲,遥相呼应。
胡轸见杨秋铁了心不退,一时间心思电转,这近万大军,并非都是韩军,属于他的兵卒,大约四千上下,是不是……
胡轸正在权衡利弊,突然感到脖颈发麻,仿佛刀斧临项,却是杨秋向他瞟来一眼,杀气四溢。只听杨秋幽幽道:“胡将军,大战当前,我等需齐心协力,方可度过难关。”
胡轸忙不迭道:“杨将军得对……死战……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