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宇文修扔下一句:“我才不要去见他呢,他有什么可见的!”赌气跑出了屋去,月姨急得直跺脚。
这孩子,明明心里就那么想见自己的爹爹,怎么如今终于有机会了,他反倒不肯去见王爷了呢?万一惹恼了王爷,让王爷改变主意不肯让他留在崇安侯府,而是复又将他送回庄子上去,可该如何是好?
月姨只得歉然向简义一笑:“我们哥儿从没见过父亲,忽然间得知可以见父亲了,惊喜意外之余,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不是,那个词儿是怎么说的来着,近什么情来着?”
简义笑着接道:“近乡情怯。”
月姨忙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词儿,我们哥儿只是一时有些近乡情怯罢了,我去劝解他两句自然就好了,有劳简管事稍等片刻。”说完屈膝福了福,去外面劝解宇文修去了。
所幸果真片刻过后,月姨便牵着眼眶红红的宇文修回来了,“简管事,我们这就过去罢。”
简义点点头,看向简浔:“小姐还要同我们一块儿过去吗?”
简浔没说话,只以实际行动——主动上前牵住宇文修的手,告诉了简义她要去,简义遂在前面引起路来。
半道上,宇文修忽然小声与简浔说道:“浔姐儿,就算那睿郡、那个人……我父亲,就算我父亲真改变主意,不肯让我留在你家了,我也说什么都不会与你分开的。”眼眶仍红红的,有泪花在里面打转,却一直强忍着,没让其掉下来。
看来方才月姨说服他的理由,显然是他若不肯去见睿郡王,就会面临与她分开的结果了……简浔暗暗叹息,她一个外人,面对这样的宇文修,都会时不时的忍不住心疼一下了,只盼待会儿睿郡王见了他,也能多少对他生出几分怜惜之情来罢。
一行人很快便抵达了崇安侯的景明院。
还没进屋,已能听到里面的阵阵说话声和笑声,月姨不由紧张起来,哥儿生得跟先王妃就跟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般,王爷见了,应当会爱屋及乌,对他心生怜意罢?不过也说不准,万一王爷见了哥儿,就勾起了当年那不好的回忆,反倒越发嫌恶哥儿呢?
宇文修也紧张得攥紧了拳头,无论是谁,都别想将他和浔姐儿分开!
简义进去通传后,很快便折出来,将宇文修主仆和简浔引了进去。
就见厅里靠窗的榻上,分宾主对坐了两个人,正是崇安侯与睿郡王,简君安则陪坐在右下首第一张椅子上。
瞧得宇文修进来,简君安忙起身笑道:“王爷才还念叨着呢,可巧儿就来了,修哥儿快见过你父王罢。王爷,这个是小女,必定是听得修哥儿要来拜见父王,她也跟着凑热闹,所以才一并过来了,还请王爷不要见怪才好。”
宇文修从没见过崇安侯和睿郡王,但这并不妨碍他依照年纪,一眼就认出睿郡王才是自己的父亲,立时倔强的抿起了嘴唇,原来他的父亲长得这么好看,穿得这么体面……可大壮几个的父亲一点都不好看也不体面,却那样疼爱他们,一见了他们便满脸是笑,会拿胡子扎他们,会把他们抛到空中再接住,他宁愿自己的父亲跟他们的一样好吗?
也不怪宇文修见到睿郡王生不出本能的喜欢与孺慕之情来,睿郡王本来正笑着与崇安侯说话儿的,忽然就见一个生得既像亡妻,又能一眼看出自己影子来的孩子出现在自己面前,百感交集之下,他哪里还笑得出来,也不自觉抿紧了嘴唇。
看在宇文修眼里,便是他不喜欢自己,不想看到自己的表现,又叫他怎能不立时竖起满身的刺来。
还是月姨见宇文修久久都不肯跪下给王爷行大礼,王爷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暗道一声‘不好’,轻推了宇文修一下,随后自己先跪了下去,说了一句:“奴婢素月,给王爷磕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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