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战败之事。
他再无心练剑,将平常从不离手的长剑遗落在床铺之上,提起一壶清酒,向后山走去。聂良平不知去往何处,只想寻得一处静谧,安心饮酒,以解心中挤压已久的烦闷。
静谧无人之处,倒是找到了。一处桃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千百桃花盛于枝头,这等景色即便在有“天人洞府”之称太行山也是少见。但此时,壶中清酒已然在途中饮尽不余。
聂良平面色红润,将壶口下垂,竭力去舔尽那沾在壶嘴处的酒渍。一番吮吸过后,眼看着再无一滴酒水,心中暗骂一句,将那酒壶随手抛至身后,遗落在青葱草色之中。
他踉踉跄跄的穿行在桃林之中,前行有三四百步,望见前方树下竟是出现一处小土丘,土丘之前立起一尺余高的石碑,看此情景应是座坟墓,但却不知是何人将坟冢建在这等佳处。
聂良平借着酒劲继续前行,欲一探究竟,却被不知从哪出现的一人横于身前,拦下去路。
聂良平本就因张羡瑜战败之事郁郁寡欢,此时又有人突然阻挡,不由面露愠色,欲出言咒骂,却在抬头看见来人的一瞬间,再无法发声一字。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来人大腿失声痛哭,含糊不清叫道:“掌门,张师兄败了!被那上官世家的小子给打败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全数抹擦到了这人的白衣之上。
一身白衣胜雪的李长歌闻言,只是淡淡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败了就败了。”
聂良平偶遇掌门本想一番倾诉,将内心多日愁绪挥洒而出,却未曾想李长歌竟是这般洒脱,首徒战败,未流露出半分不悦之色。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伸袖将脸上残余泪痕擦去,质问道:“张师兄乃您首徒,他在外被人打败,可是关系到您数十年的声誉威名啊!”若是放在平时,借聂良平十个胆子,他也未必敢反问掌门李长歌,但此时酒意正浓,也是无所畏惧。
李长歌转身缓缓前走,回道:“我早已隐退,不问江湖世事,自然也不会在意什么剑仙声名。况且习武之人,胜负乃常事,也无需这般在意。”
身着雪白长衣的大燕剑道第一人李长歌,走到那不远处的小石碑处停下身来,伸出手轻柔抚摸石碑,眼中不禁流露出怜爱之色。他一心只在这座坟墓之上,除此之外,它事与自己全无关系。
李长歌头也不抬,似乎恐怕声音过大而惊扰他人,轻声说道:“阿娇喜好安静,不爱生人。你若是无事,那便速速离开此地,莫要再做停留。”
聂良平自然知晓这话是掌门说与他听的。他看着眼前的李长歌,逐渐感到陌生,再也不是当年欲与天公试比高,一剑斩尽神鬼妖的剑仙了。
李长歌为了一人,放弃了一整个江湖,放弃了曾经追逐的快意恩仇与剑影刀光。
清风拂过,聂良平酒醒几分,长叹一声,终是拜别而去。头也不回,踉跄离开了这片桃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