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他的眼中透着睿智的光芒,虽然恶病缠身使双眸染上一层淡淡的薄雾,但却掩盖不去深沉的智慧和疲倦,仿佛已经洞测了世间的一切,又仿佛与病魔的搏杀已经耗尽了他最后一分生命潜能。
老人请求单独与我交谈,于是族长将依依不舍的蓝苗带了出去,留下拘谨不安的我与旦旦站在那里,空气一下子变得有些闷。他请我来到床边坐下,他的气息很弱,说话的声音如蚊子般,必须费很大的劲才能听清他那别扭的普通话。
“你放心!等旦旦弄出神仙水你就会好起来的。”鬼使神差让我冒了这么句话出来,差一点想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下来,自找麻烦。
那老人艰难的摇了摇头,突然轻咳起来,我忙站起来想去找水,却被他按住。
“没关系,还能挺住,我早算到会有这么一天,能撑到蓝苗回来已经是受神眷顾,该知足了。”说着他又咳了起来,吐了口痰出去,眼角瞄见有血丝混着,看来真是病得不轻。
“生死有命,可是我最放心不下的是蓝苗啊!这孩子命苦,还没出世她阿爸就掉下山死了,身子被野兽咬去了一半,连个全尸都收不回。她阿妈伤心过度,勉强过了几年也跟着去了。留下我们这对祖孙两个相依为命。”
我看着老人家老泪纵横不自觉的就伸出手为他抹泪,这么个大男人难免有些笨手笨脚,不过他投给我感激的一瞥后紧接着又说下去。
“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祭祀,苗寨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传男不传女,更重要的是祭祀家出了女娃是不允许活着,以女巫看待是要为红谣族带来灾难的。又真这么巧,那年蛇王蛇后神离,如果这个时候让族里人知道我们家出了个女娃,只怕她是活不成了。”老人说到伤心处好一阵急喘,我听着也不好受。
“我这也是没办法,总不能在我手里就断了根啊!再说,这娃子天生就异于常人,灵力超凡,我们家族,无论男女天生就有特殊的能力,只有保住她才能继续延续我祖仙世代相传的使命。就为了这,我不得以才将她以男儿身带大。可现在,恐怕是要瞒不下去了。”
一不留神那老人下了床,只见他还没站稳就跪了下来。别磕头千万别磕头正想着他还真磕了,这不是折我福嘛?忙上前去把他拉起来,他在大口大口喘气,也不知哪里来的劲硬是让他挺过来。
“恩人,我求您帮我把蓝苗带出去吧!这娃儿再留下来就是死路一条,我不能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活活烧死啊!她爸她妈死得早,我就这么个孙女,我我”
望着人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能怎么样?说n—o—no?然后诓他听不懂,一走了之?这缺德事谁做得出来?可答应了又
“好吧!”经过慎重的考虑后,我认真的做出了决定,注视着老人含泪的目光,感觉身轻许多。
老人感激了紧了紧我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出去把蓝苗给叫了进来,低着头听他用鸟语叽哩瓜啦的不知在说些什么?蓝苗直摇头,那眼睛就像水笼头一样泪水哗哗往外流,人家说女人是水做的,真是半点不假。
“恩人,你为我们祖孙俩作证,娃子说要等我死了才肯跟你走,你帮我们作个证。”
结果当天晚上老人就走了,临走前我不知道他是如何说服族长让蓝苗离开红谣的,但我想他最后应该是笑着离开的。
寨里的后事很简单,火葬。他们认为只有这样人的灵魂才能回到神的身边,洗刷前世的污浊,回归。
我不知道这世间是否真有神,但我真心希望这位老人能安心离去,虽然跟他接触不深,却觉得十分投缘,他与外头那些人不同,他的灵魂比任何人都高尚。他此生唯一的谎言欺骗了族人一辈子,可这不仅仅是了为自己也是为了族人的幸福。
蓝苗最终跟着我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山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