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巨常道:“不。我又回到了宋国。”
“啊!”王语嫣一声惊呼,道,“天文地理之学,盖天说与浑天说争论不休。若是这么看来,你绕了一圈没走到终点,反而又回到起点,可见地如鸡子黄的说法才是对的了。”
她方才听得入神,此时不自觉地说起话来,口气全没有半点尊敬。
不过她一派天真,神侯不见愠色,微笑道:“你说的不错。”
慕容复心中不由对王语嫣生出了一丝芥蒂,恼恨她抢了自己风头。
原来慕容复颇为愤青,自以为大燕皇裔,不愿意学汉字,更不愿意读汉书。
却又不得不学习汉人的韬略,因此带看不看,对一些于复国无益的杂学并不上心。
王语嫣却不同,为了讨表哥欢心,从小博览群书,武学杂学,少有不知。
方才神侯提问时,慕容复脑中空空,什么也说不上来,但王语嫣无心之中却能脱口而出,吸引到神侯的赞赏。
杨巨常继续说道:“这七年零八个月,我游历西方诸国,见识人文习俗,观测山川地貌,方知天下之博大,中原亦不过一隅。
噫。我华夏虽文明兴旺,然以世界之中自居,亦不免有夜郎之嫌。往回鹘再西,有伊斯兰教国,塞尔柱诸部,统称大食;再西,有拜占庭国、法兰克国、神圣罗马国及小国无数,共有源流。再渡远洋,则有殷商遗民诸部所居大陆,吾谓之东胜身洲。
其诸部多以渔猎为生,文字不兴,然土地之辽阔,物产之丰厚,更甚我中原十倍。吾所踏土地皆是未垦之肥田,只靠天地自给,已可养活万万人口。”
神侯道此奇闻,已经将众人听得目瞪口呆,只是西方诸国也就罢了,唐宋与番邦多有往来,色目人、昆仑奴之流也不是没见过。
但物产更甚中原十倍,只靠天地自给就能养活万万人的东洲,却实在叫人无法想象。
躺着就有的吃,岂不是西方极乐世界了?
杨巨常顿了一顿,道:“自东胜身洲再往西,我穿越沧海,复归故土。却只见到我中土五国纷争不休,百姓颠沛流离,挨饿受冻,欲耕作而不得其田地。本侯再思东洲,那大片大片的肥田荒置,若有我中土百姓赴而耕之,别说万万人口,便是十万万人,又岂会吃不饱饭呢?想那殷商遗民愚笨懒惰,却得天道之余庆。我中土百姓聪敏勤奋,却受人道之衰损。每思及此,吾悯而痛心矣。”
说到这,他淡淡叹了一口气,眼角滑下两滴泪水。
阿朱见到义兄谈及百姓苦难而落泪,心中一酸,不由得也随之泪目。
她昔日相伴他在洞霄宫论道时,义兄所言所论都是以百姓民生出发,又能直指时弊,提出化解之法,可见他心系天下苍生,却是老爷公子远远不如的,是个有仁德有才能的大豪杰。
杨宝心道:你装,你再装。什么东胜身洲,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地方,我看你就是故意编来骗人的。
慕容父子却是心中一动,若是神侯所言非假,那只要渡船向东,穿过沧海,便可以到达那如世外桃源一般的东洲,以东洲之丰,若在那里建立大燕国,收服殷商遗民,整顿旗鼓,岂不是很快便能称雄天下?
余下之人听闻神侯所说,也都是各有浮想。
“自那时起,本侯便生出一念。当以毕生所学,在有生之年内平息诸国纷争。携中土百姓往赴海外富庶之地,开垦世界,让天下人不再困顿于饥寒之苦!”
杨巨常轻轻抹去眼泪,扫视眼前众人,肃声说道。
众人心中一凛,齐齐行礼道:“神侯心怀天下,吾等愿效犬马之劳!”
杨巨常道:“善。八荒之地,我盖以部洲划分。除东洲以外,我中土各国合为南瞻部洲,人道最盛;以伊斯兰教国、罗马诸国为界,牧牛羊,同信唯一神主,吾称之为西牛贺洲;极北之地为极寒之所,北冥冻土,遍布冰川,人迹罕至,乃是北俱芦洲。
然世界之博大,我双足丈量之地实为有限,未来若再见新洲,亦犹未可知。在我观来,无论宋人契丹人大理人鲜卑人突厥人吐蕃人乃至南越人,皆属南洲,本同根于炎黄,当团结一心,罢休纷争;他日汝等若能统领炎黄百姓迁于世界各地,落地生根,功垂万古岂啻尧舜乎?”
神侯一言一语皆暗含真力,有蛊惑人心之能。
慕容博内力被吸走大半,慕容复功力浅薄,两父子都抵御不住,不知不觉中了招,将这张大饼硬食下,腹中激起了万丈雄心。
齐声高呼“愿为神侯之伟业效死。”
当然,效死是假的,想要搭上神侯的大船复兴大燕,统领一地是真的。
日后他们受蛊惑越深,思想慢慢又会发生何等变化?却又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