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呼呼喝喝上城墙的时候,城下弓箭手们立刻就是一轮乱射,辽兵没有丝毫准备,甚至连盾牌都没带。只是按照惯性上来骂街,苦中作乐的,顿时被射死几百号人,狼狈不堪的逃了下去,等下一轮炮击结束之后。迟迟没人敢于上去。
这种憋屈的打法,几乎将李九成闷死。想他李大帅也是当年在皮岛驰骋纵横的主儿。跟后金打仗都没憋闷到这种程度,如今在山东造个反,居然被个只有二十出头的小辈全盘压制,当真是让人咬碎钢牙。
可很快刷新他愤怒值的事情又来了,宋庆叫了几百个大嗓门,将加强版的李家父子关系史背熟了。每次开炮之后就在下头大声诵读,反正他这边哪儿的人都有,先是用辽东话喊,随后用山东话喊。甚至祖大弼这个闲不住的还会带头出来喊。
这本来就是个极具侮辱性的题目,加上如今李应元已经死了,虽说这位大少爷在辽兵中没什么威望,但好歹也有个死者为大的心思,李九成散布在三座城门的亲信自然忍耐不住,带着人冲到城上想要回骂,对面就是一阵箭雨招呼。
等他们回去将自己的弓箭手也带上来,准备跟下面对射的时候,城下的大炮重新开始怒吼,待他们迫于大炮压力撤下去后,大嗓门们又出现了,继续反复讨论李家父子的关系,竟是个无论如何都挡不住的劲头。
如果只是在城墙内外怄气的话也就罢了,毕竟宋庆再怎么能折腾,也没法对辽兵造成太大的伤害,黄县城墙依然高耸在这里,维护着叛军的暂时统治,彰显着如今谁才是登州主人这个议题,辽兵们头几日发火,过几日也就习惯了。
可问题在于城墙顶不住了,连续三日用大炮猛轰,眼下城墙多处已经不堪使用,若是再这么来几次的话,说不定哪天一发炮弹打过来,墙体直接就回塌方,到时候人家长驱直入,黄县的士气几乎都不用打击就没了。
没奈何,李九成只得清点兵马,准备出城找宋庆拼命,不是他胆子忽然变大,也不是丧子之痛不能忍了,实在是这城池没法守卫,之前谁都没想到宋庆会带这么多大炮过来,更没想过居然还真是发挥了这么大威力。
这年头最重视火器的就是辽兵,但大炮一般都是用在守城时候用的,毕竟这东西分量实在是太重,行军时候带着颇为不便,宋庆竟然牺牲进兵时间,也要带着这些大炮一起走,当时李九成得到消息,还曾经暗中嘲笑过,觉得宋庆太过迷信袁蛮子编出来的故事,真以为这东西到哪里都是神兵利器,谁知道如今还真是神了,十几门炮打得他不敢出门。
其实这也只是因地制宜,若是换做一座大城,都不用京城西安这种,哪怕是座府城之类的,宋庆这么干效果都不会太好,问题就在于这里是座县城,哪怕你在城墙上头画一幅清明上河图,这里也依然只是个县城,没听说大明哪座县城能经得起大炮轰上好几天的,别说你个登州之下的小县了,就是宛平大兴那种京县都没戏,照样会被打的千疮百孔。
现如今,千疮百孔已经出现了,大财主宋庆稳坐钓鱼台,每日伴着隆隆的炮声和叫骂声唱小曲儿,已经开始剽窃北京版十八摸了,深得手下将官爱戴,反正老爹宋虎被他打发到北门去架大炮了,唯一的长辈祖大弼还是同道中人,明明大字不识一个,还非要抄一份歌词去,这地方根本没人管的了他,以至于宋将军这几日艺术经验猛涨,属性点已经快满了。
终于,在围城的第七天,宋庆刚刚唱到第二番,摸至在姐姐的眉毛边儿,黄县中的李大帅再也忍受不住这种耻辱,带着人出来找他拼命了,这一幕宋将军也是等待很久,甚至在梦中都见过几次,今日总算如愿以偿,兴奋得难以自持,一边派人去通知正在后头吃肉喝酒的祖大弼,一边顶盔掼甲冲了出去,狗营几百火铳兵也已经准备到位,先给了当头一击,只是这次李大帅非常坚决,根本没有退缩的意思,继续催动部众向前冲锋,没多会儿便跟宋庆的大队撞在一起。
两边再次交战,都是打出了真火,宋庆兵马在城外憋了好几日,每天都有莱州府那边好吃好喝供应着,打熬了一身力气没处发泄,昨天都有人组织摔跤比赛了,自然想要好好活动活动筋骨,跟叛军正经打上一场。
辽兵那边同样如此,连续几天闷在城里挨打,上个城头都要面临弓箭袭击,也是憋闷的不行,尤其李大帅一直处在跟死去儿子间纠结复杂的关系当中,火气已经到了头顶,此时满含愤怒杀出,声势自然很不一般。
只是杀出城来,却面临着一个非常显著的问题,他的兵力只有宋庆一半多,还有不少山东兵根本不肯作战,根本就没能带出来,生怕这些人临阵脱逃,因此只有先前那一万来人,而这一万来人中还要分出两份把守另外两处城门,跟着他杀出来的只有不到八千,而他面前的宋庆却有足足一万人马,除了狗营和徐州兵,就是关宁军的精锐,战力可想而知。
刚一交手,李九成便觉得有些不太妥当,冲过来的途中被对方大炮和火铳好一通暴打,又被弓箭手射了几轮,那股憋了好久的锐气已经开始消散,偏偏对面的宋庆也是一副被杀了亲爹,与他不共戴天的模样。
两边撞在一起之后,朝廷官兵士气依然不减,倒是他这边的士气开始逐渐回落,有心要撤走吧,又觉得太丢面子,不过一个恍惚间,双方已经纠缠道一起了,李九成硬下心肠,开始在阵中需找宋庆,却不防满嘴酒气油花的祖大弼已经找到了他,震耳欲聋的骂声响彻云霄:驴日的李九成,你到底管你儿子叫个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