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剑远不料从帐外走入的人是张明远,这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并不常和自己交流,在门派中也不突出,属于那种鸡肋的角色,要不是有金丹中品的修为早就被门派遗弃在角落了。
他撩起老迈的眼皮,沉闷地问道:“夤夜之时,不自行修炼,来这作甚?”
张明远抬起头,双眸闪过一丝精芒,朗声道:“禀掌门。明远有罪,明远死不足惜。”
“何出此言?”华剑远放下手中的书卷,抬起头正视对方。
“那一夜罗师叔并没有在得到消息之后马上回援,而是率领麾下修士仓促攻打恶狼谷,损失数个金丹修士,十几个筑基修士。由于仓促进攻,让不少受伤的弟子错过了最佳的医治时间,对于他们的道基和道心都有损害。”张明远一字一句说的很清楚,越到后面他说的越斩钉截铁,在门派前辈面前,他说话从来没有如此利索过。
华剑远眯着眼睛,盯着张明远看了很久,声音颇为平静地问道:“那天你为何不将实情讲明?难道你怕我会责罚罗震山?”
张明远已经豁出去了,自然无话不说,“目睹恶狼谷之战后,那些修士决绝让我产生了犹豫,让他们在那种情况下放弃恶狼谷而回援听风谷,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华剑远“哦”了一声,说道:“那你为何今夜又跑来告诉我这件事情。”
张明远叹气道:“这件事情不应止于我,应该让更有智慧的人决断是非。我脑袋太笨,想不明白。”
烛光摇曳,让华剑远的脸恍惚不定,他开口道:“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大战在即,要把心思放在战事上,知道了吗?”
张明远点了点头,无声地离开了大帐,心中如同放下了一块大石,走起路来也格外轻松。
大帐之内,闪入一道人影,那人甫一落定,便一脸惶恐地跪倒,“师父恕罪,徒儿一时猪油蒙心,没有想明厉害,听风谷的陷落徒儿有一部分责任。”
华剑远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罗震山,轻轻说道:“起来吧,若说有罪,老夫是罪魁祸首,这一切都是我一念之间所引发的。你做了对于你来说正确的事情,终结了一段仇恨,那一夜就算你回援听风谷也未必能赶上。张明远也做了他应该做的事情。只不过我不认可你对我说谎这件事。”
罗震山磕头如捣蒜,口中尽是忏悔之言。
华剑远无奈地说道:“起来吧,别丢人现眼了。”
罗震山缓慢地站起身来,不知道师父打算如何,眼神中依然带着不安。
华剑远站起身,来到他的面前,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抚平了罗震山的不安,“我们谁没有做过错事,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要让它的危害更大。”
罗震山一愣,隐约觉得师父话中有话,他狐疑地看着听风谷的老祖。
华剑远沉默了良久,才缓慢说道:“这事情我可以当做没发生过,可张明远未必这么想。我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情,这对听风谷的士气有损。我要集中一切力量,灭掉天穹派,灭掉那个曾经羞辱我们的门派,这才是最重要的。”
罗震山木然说道:“师父打算如何处理张明远,难道是杀死他吗?”虽然他曾经威胁过张明远,可在罗震山心中并没有想过用极端的手段对付自己人。
“愚蠢!”华剑远训斥道:“谎言如同挖坑,人们会为了填补之前的坑而去挖更多的坑,这样就陷入一个不断挖坑,不断填坑的怪圈。灭口有很多方式,他毕竟是金丹修士,也是听风谷的战力,让他在攻打太白峰的战斗中冲在最前,如果不死,那是上天眷顾,就饶他一命吧。”
罗震山呆呆地看着和自己相处了百十年的师父,在他眼中,华剑远的严苛和公正是出了名的,正因为此他才在得到消息之后急匆匆负荆请罪,没想到得到这样的结果。
华剑远轻舒眉头,坐回自己的椅子,缓慢地说道:“有时候公道和正义同胜利比起来微不足道,毕竟所有一切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如果此战胜利,有谁会记得是老夫的决策造成了听风谷的惨剧,也不会有人记得你在门派危难的时刻仍然执着于个人仇恨,更不会有人记得一个叫张明远的修士。”
罗震山离开大帐的时候说实话心中充满了忐忑,华剑远的状态令他感到不安,跟随恩师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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