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思寒纤手如繁花,冰风暴如同一只远古的巨兽,不断嘶吼着向那片白色的粘土壁垒冲去。这头巨兽每走一步,都带起巨大的震动,令四周观战的百姓心旌意摇。
当施术者的法术远远超出寻常人承受能力的时候,他们心中涌起的并不止于对于施术者的赞叹和敬意,而是一种印在人类骨子中对于强者的敬畏。
修行者是人族中的佼佼者,通过自己的修行,居然能达到自然伟力才能到达的境地,这不仅令人感到无限的骄傲,更开启了一扇藐视天地的大门,让一些人产生天道不足惧,人道定胜天的感觉。
冰晶如雨一般冲击着那道白色粘土堆积而成的壁垒。这道墙的形状变得斑驳起来,大小的孔洞令土垒不堪一击。人们开始担心壁垒之中那个白脸汉子的命运。
毫无疑问,壁垒被打破只是时间的问题,破壁之后冰风暴能否被遏制,从而留下左坷一条性命,这才是众人关心的问题。擂台开战到现在,没有人因为斗法而失去性命,整个过程虽然激烈却不血腥,正像金沙百姓的性格,热情而有节制。
不过冰风暴威势如此之大,人们的担心已经从左坷能否活命转移到他能不能留下全尸。
陈云生盯着被冰凌击打着支离破碎的土垒,默默不语,脸上既没有拿下一场的兴奋,也没有因为了解到叶思寒修为高深而欣慰。他心中反复在问一个问题,“他为什么要退到那块裸露的土层之上?是真的无法抵御,还是另有其他原因,亦或是最后的土垒之术需要接地气?”
转头看了看同样聚精会神的易小虎,陈云生问道:“小虎,你看战局如何?”
易小虎憨厚地说道:“叶师姐占据主动,看起来马上就要取胜,只不过总觉左坷似乎没有尽全力似的。”
陈云生点了点头,颔首道:“你也看出来这个左坷有问题?”
“刚才的土儡之术虽然消耗令灵元巨大,可是他明显还有余力,怎么会十几息之间便匆匆落败?”易小虎分析道,他还待说只听薛离一声低吼。
“破壁了!”
擂台之上,那股吞噬一切的冰风暴冲破了白色粘土堆积而成的壁垒,残破的土块四处乱飞,露出了壁垒下面的左坷。他已经放弃了抵抗,眼睁睁看着一根根坚硬的冰晶戳穿了自己的胸膛。冰凌迅速将鲜血凝结,左坷无力地向后倾倒而去,仿佛无根的稻草。
叶思寒对于这场胜利显然还没有准备好,思维一滞,法诀受了影响,冰风暴骤然间停息。
一切来的是那般迅捷,去的是那样悄然。碧蓝的天空渐渐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他死了?”
对于这个结果叶思寒犹然不信,但是看到左坷冷冰冰的尸体之后,她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显然她并不想杀死对方,而是没有料到左坷如此不济。
四周的看客们爆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叹息声,无论台上死去的是谁,这些充满善意的金沙民众都不希望他死去。擂台是一个令人愉悦的地方,结果不应该这般悲惨。
看着那个中年修士来在擂台之上准备宣布结果,叶思寒心中升起一抹厌恶。那位救她于水火的前辈教导她最多的话便是“控制”,无论是施法,修行,亦或是情绪,行为,如果失去对自己的控制,就算获得再多,也是徒然,因为终有一天要失去。
赢得胜利所带来的快感随着无心杀死对方的一刹那烟消云散,叶思寒缓慢地走下擂台,对于她来说,斗法已经结束了。看到东看台上自己的亲人和同门在向自己招手致意,她心中感到一阵温暖。
中年金丹修士来到左坷尸体一旁,俯下身子盯着那团被戳得血肉模糊的烂肉看了又看,脸上的表情由怜悯便成了质疑,眉头逐渐凝成了一个疙瘩。
就在此时,裸露着土层的地面闪过一道黄光,左坷完好无损地跳了出来。看到叶思寒已经走远的背影,这位白面无须,看似忠厚的汉子爽朗地笑道:“小姐,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冰风暴好爽,我还没受够呢!”
场面经历了一瞬间的沉默之后,人群被点燃了,有人欢呼,有人愤怒,更有人爆发出一阵嗤笑。
左坷拍了拍中年擂官的肩膀,说道:“依照擂台的规矩,下擂便是告负。如此这般看来,我是胜了。”
中年修士鄙夷地看着这位耍诈的男人,极不情愿地哼道:“这一场银沙获胜。”声音小的如同蚊呐。
人群中爆发出一片嘘声。原本对于左坷的同情转为对这个男人奸猾和猥琐的愤怒。一年四季生活中充满阳光的金沙民众最看不起的便是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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