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片和光同尘的世界,陈云生轻轻叹了口气。今天夜里他本不应如此生气,可是一时的心慈手软便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毕竟此刻他身处人家的地盘上,并打算做一些暗地里的勾当,万事都要小心。
……
穿云舟中,徐白露呆呆地望着舷窗外的星斗,他在怀念一同出发的旧相识,几十年的交往下来,早就生了默契,记忆中那一张张笑脸此刻都变得阴冷无比,远去的总让人唏嘘,留下的却又过于寻常,也许只有失去的那一刻才会感觉到存在的珍贵,可是时间毕竟不可倒流。
“喝些热茶吧,夜里天寒。”陈云生淡淡说道。
徐白露轻轻摇了摇头,右手放在心口,此刻那里满是碎屑。曾经让他深信不疑的东西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心中留下的除了碎片还是碎片。
看着徐白露,陈云生认真说道:“我有很多朋友都死了,我知道你的感觉。可是最痛苦的恐怕是信念的消失,这点上,你比我更悲凉。”
徐白露转过头,麻木地看着陈云生,缓慢地说道:“这些人都是我的旧识,我们一同修炼,一同为万利商行做护卫,我们的家住在同一条街,其中有很多人父母健在,我无法面对他们的家人。更不能告诉他们是金沙国保家卫国的战修杀了他们的子嗣。”
陈云生轻轻叹了口气,道:“我们现在以最快的速度飞往九曜城,如果可以,请把你的家眷转移,李巍不是一个息事宁人之辈。”
“怎么?你担心他会对我的家人动手?”徐白露双目逐渐瞪圆。
陈云生摇头道:“不是担心,而是确定,他们一定会动手。”
“为何如此笃信?”
“无人监督,金沙国的律令对于战修而言是一张废纸。”
说罢陈云生将徐白露给他的金沙律法丢在空中,指尖弹出一点火星,瞬间引燃。三息之后变做一团灰乌黑的碎屑,被过堂风吹到船外。
“我原本以为那些战修士将我们应该视作同胞手足,而金沙之帝也会约束那些战修,如同他所承诺的那样,不过这些并不是真的。他们杀起人来如同草芥,看起来并不是第一次做。”徐白露声音有些嘶哑。
“你家中尚有何人?”陈云生转移了话题,不想在这个年轻人伤口上撒盐。
“我家中还有一个老母,父亲已经去世。有倒是父母在不远游,我之所以没有找一处深山修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徐白露喝了一口热茶,让自己冒烟的喉咙湿润一些。
陈云生面色有些凝重,徐白露说得越是从容,就越是相信他们来得及赶上救出其母亲,关于这点他心中没有十分的把握。
“怎么,前辈觉得有困难吗?”徐白露看出陈云生脸上的凝重。
“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管到底,不管结局如何。”
“有你这句话,白露就不枉与你相交一场。”
徐白露双手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如同饮酒,陈云生也喝完了杯中之茶。看着对方年轻的面孔,他心中一动,便道:“不知你入道多少春秋?”
徐白露掐指说道:“要说久也不久,有十年吧。我十岁入道,此刻已然二十。”
陈云生接着问道:“你可有师承?”
徐白露摇头道:“没有。我入道纯属巧合,隔壁邻家的一个兄弟不知从哪弄来一本炼气的法门。我俩每日跑到城外人迹罕至的地方随意修炼,没想到真的入道了。入道后的日子比之前要好过一些,总能寻些差事挣些灵石和银两,哎,可惜那位兄弟也死在今夜。”
“如果你对修道还有兴趣,不妨拜入我的门下,你看如何?”陈云生单刀直入,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陈云生秒杀那十五名战修的时候徐白露在穿云舟中瞧的清楚,加之人家土遁将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救出,光这份土遁功夫就不是一般金丹修士能够施展出来的。这样的好事对任何一个筑基初期的散修都是莫大的诱惑,他急忙点了点头,轻轻站起,撩长袍下摆,倒身便是一拜。
“师父在上,白露有礼了。”
陈云生心中发笑,看起来徐白露这人也是性情中人,定然对的上恩师飞云子的胃口,此子一上来二话不说先跪地叩头,可比当日的自己上道多了。
颔首笑了笑,也不见他动手,徐白露便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道托了起来,单单这手就足够令对方瞠目的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