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让哀家省心的主儿!”宁太后鬓角的发丝有些凌乱,却是真的疲惫了!双目却似乎比任何时候都有神!
“娘娘若是这般急促,在皇上那边,只怕是难以交代!恬儿小姐今日在刚刚入宫,太后娘娘您明日便想要去与皇上商讨婚嫁一事,会不会。有失妥当?!”
“妥当?!何为妥当?皇帝冲动行事,坏了祖宗的规矩,我这个做祖奶奶的好心为孙儿安排一桩亲事,皇帝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宁太后挑眉,不悦道。
“娘娘!恬儿小姐现如今后背有伤,你且让她如何在三日风风光光的做个新嫁娘?莫说是男子,即便是女子看了都会退避三舍的伤痕口子,在洞房花烛夜,您不是白白糟践了咱们恬儿小姐如花似玉的脸蛋儿么?!”
“这——”
“姑姑说什么呢!”涉及此事,宁恬儿还是少女怀春,不免羞涩,想着那方才强悍却又半点不带粗俗之气的男子,清冷而高贵,不免羞红了脸!
“你这般说来?倒是哀家的不是了?!”宁太后挑眉,有些不悦,却也有些责怪于自己方才,若是自己不那么冲动,伤了这孩子,依照这孩子的容貌,指不定能顺理成章,如今这…若是留了疤,那可怎生是好?
“姑奶奶!恬儿又如何敢怪罪姑奶奶?!姑奶奶都是在为恬儿着想,这一点,恬儿明白,只是张姑姑所言有理,姑奶奶也不想,恬儿尚未嫁人,便遭夫家嫌弃吧!”宁恬儿见有转机,便可怜兮兮道。
这会儿,倒换做是宁太后不知该如何自处了,雍容华贵的脸上有为难的神色。
“时日需九,哀家,生怕夜长梦多!”
“姑奶奶!可是也有一句话,叫做——细水长流!现下姑奶奶刚刚回宫,出征之日在即,莫说是即将领兵统帅的睿王爷,即便是寻常女子,也不该将儿女私情放在首位!若是将军成亲,那让手底下之人作何感想?让皇上作何感想?若是皇上不同意,姑奶奶又该如何自处?!同皇上争辩?抑或是再闹一次福缘寺出走!恬儿虽是女子,但家国大事却也知道些,皇上与关姑奶奶之间的症结,便在权利二字上,如今,我宁家在京都朝廷扎根未稳,姑奶奶,难道想在重蹈覆辙么?!引来皇上的猜忌,莫说是恬儿,即便是姑奶奶与宁家,都可危矣!”
“放肆!你这丫头,可是越大越不懂规矩!看来是我那个侄子将你给宠坏了!”
“恬儿…恬儿只是为姑奶奶与宁家着想,既然姑奶奶心中皆有主张,便更应该知道如何打消皇上对姑奶奶的猜忌,若不,恬儿这一趟京都也白来了!姑奶奶多年的心血,与哥哥、父亲多年的希望,都会落空!恬儿斗胆!请姑奶奶责罚!”宁恬儿双膝重重的跪在地上,看着柔弱似水的身子,此刻却似乎坚定无比!
“一个个都在逼哀家!哀家…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逼哀家!”宁太后后退几步,若受了重创一般颓败与无神!
“娘娘明鉴!”张宁心俯身上前,忙扶住宁太后的身子,太后年老,却思虑甚多,若是宁家人真的能在朝堂之中占有一席之地,或许,宁太后便不必再这么劳累不堪!
“起来!”宁太后轻摆手道。
“姑奶奶!”
宁太后一沉眸道:“哀家说起来,难道没听到?!”
“小姐!太后娘娘让您起来,就让奴婢扶您起来吧!跪着伤身子,呀——小姐,你身后的口子裂开了!”
“怎么回事儿!我瞅瞅!呀!真的裂开了!娘娘娘!恬儿小姐是个姑娘家,若是这样下去,这后背,怕是要留疤!”
宁太后面上也生了急色,却见宁恬儿纯白的寝衣背后,确实渗出了点点血迹——
“快!将方才章太医留下的伤药给恬儿换些上去!若是留下了疤痕,哀家唯你们是问!”宁太后气急,在外头候着的丫鬟也纷纷鱼贯而入,托盘上呈着方才章太医留下的伤药!
“恬儿小姐,会有些疼!你得忍忍!”
见宁恬儿好不容易绷紧的布袋又一下子被扯开,即便小雅与张宁心轻手轻脚的,仍旧免不了累及伤口,宁恬儿吃痛,却是死死的咬着牙齿,额上尽是细汗,小脸苍白一片——
宁太后见宁恬儿小脸紧皱的模样,原本倾城绝色的面容此刻却浮白一片,小脸紧揪成一片,死咬着嘴唇,宁恬儿虽然不是出生金贵的皇孙贵族,却也算的上官家小姐,平日除了那绣花针儿便没有做过别的事儿!今日可算是在宁太后身上吃紧了苦头!
孰说宁太后的心不是肉长的,如今见宁恬儿这幅模样,心中也是没来来由的一揪紧,却见一笨手笨脚的丫鬟一时不知轻重的弄疼了宁恬儿,宁太后抬脚便是不留情面的一脚——
“混账东西!若是弄疼了哀家的恬儿,哀家要你好看!”
“娘娘恕罪,奴婢知错!”
宁恬儿心下一紧,却不自觉的眸中带泪,究竟是苛责严厉的宁太后,还是心疼她的姑奶奶,一时之间,宁恬儿心中竟有些委屈,大起大落,今儿,她在祥宁殿,可算是体会了个遍,便是真如同宁太后所言一般,这宫中,是这般血肉至亲也轻易反目的地方,那么,她宁可离这儿远远的,却也知道,时至今日,宁太后居在这样的高位上,这其中的艰辛与苦楚,她不愿相像,也不敢想象!在这个诺大的牢笼里面,她进来了,又是否还能出的去?!出去了,又是否还是她自己?!
“恬儿!”宁太后倏地靠近,柔声道,恍若那般慈祥柔顺!
宁恬儿却下意识的一个缩紧,对宁太后的靠近有些下意识的排斥!
宁太后轻手轻脚的拿着手中的帕子,有些急促的为之擦着宁恬儿面上的细汗,却道:“恬儿,你可知,伤在你身,却痛在姑奶奶的心!你是我宁家的丫头,姑奶奶,如何会不心疼你?!只是…心疼,那又能如何?在这宫中,姑奶奶不能保你一辈子!等日后,你到了姑奶奶这个年纪,便会知道,今日姑奶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太后娘娘!三日时间,真的太过于紧凑,且不说小姐这身子便得好好的在床榻上将养几日,背后的口子,深的很,姑娘家,恬儿小姐这般坚韧倔强,倒是让奴婢想起了年前时候的太后娘娘!”张宁心一边处理这宁恬儿的伤口,一边轻声道,若有若无,却字字句句皆传进了宁太后的耳朵!再看宁恬儿浮白的面色,与大红喜事着实不相称,这般羸弱的恬儿,又如何能为她办事,为宁家出力!
“恬儿!方才你说的事儿,哀家!允了!不过,婚姻大事,还是得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哀家同意延后,只是为了你的身子着想,并非是为了让你一味退让!记住哀家的话,在皇家,若是自己看上的东西,不自己一步步去争取,那便只能看着别人去争取,这宫中别的没有,多的便是伤心人!哀家的意思,你可明白?”宁太后的面上似乎掩不去的疲惫,像是受了风雨的打击一般,妆容极致的面部似乎有些僵硬——
宁恬儿眸色一敛,却倏地松了一口气,看着宁太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似懂非懂,望着宁太后的容色有些出神,她的姑奶奶,即便是抹上再精致的妆容,也不可能在是当初那个初进宫的宁络卿,只是在她脸上留下的,似乎除了岁月,还有别的,至于是什么,大抵只有她真的做到了如同宁太后口中所言那般,真正的懂得了这深宫之中的生存之道,才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