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之外,其他所有人眼前都是轻轻一亮。她还没有接到任何地噩耗,神色看起来虽然有点憔悴,可是隐隐间还是能够感觉到一丝丝的喜悦,脱离牢笼的喜悦。
看不出席明雪的年纪,更看不出她是三个女儿的母亲,身材窈窕就如同是刚出嫁的少妇。事实上。席明雪已经年近四十,但是因为心情恬静,保养有术。依然容貌秀丽,肌肤雪嫩,盈盈纤腰,充满着母性的柔媚。腰若束素,秋水凝眸,婷婷玉立。席明雪和其他美妇人最大的不同,就是她这些年跟随林度的身边,跟林度学习琴棋书画,饱读诗书。多沾文风,浑身透着高贵地气质,同时拥有成熟与娇艳,彷佛一朵怒放的雪莲花,正是女性最有魅力最迷人的时刻
只见她穿一身娇黄地长裙,一根黑色丝巾带紧束腰间,把她细腰丰胸,窈窕健美的体态勾勒得鲜明动人,红衣衫的衬托下。一张俏脸愈显得白哲生动。即使是心无杂念的刘鼎,心念也情不自禁的微微一动,十几年前这席明雪就以艳色名动淮南,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注意力,自己以前还以为是有人夸夸其谈,现在看来的确是真的。杨行密多次见过席明雪,这时候依然有种奇异的感觉,至于李怡禾等人,就更加明显了。
席明雪秀丽地脸庞并未因岁月的变迁而显得粗糙起皱。身材也未因生育过一女而显得肥肿。比起年轻的少女来,身材并没有任何的输蚀。更有着成熟妇人的独特风韵,简直没有几个男人可以抵挡这种厚积薄的魅力,难怪贝礼翊也要拜倒在石榴裙下了。这样的女子,实在是令人不舍得辣手摧花,若非自己大军压境,恐怕牛昊冉志库铭三人也不舍得将她交出。大概是感觉到了来自一众男人的咄咄逼人的目光,席明雪习惯新地低下头去,眼神显得更加的迷蒙。
刘鼎和席明雪见面,乃是私事,李怡禾推着艾飞雨的轮椅,悄悄的避开了。
杨行密意味深长的拍拍刘鼎的肩头,也悄悄的避开了。
刘鼎收拾心神,恭敬的说道:伯母,
席明雪眼神似乎有些朦胧,轻轻的抬起头来,上下打量着刘鼎,片刻才犹豫着说道:刘大人你
她地脸色,明显有些欣喜,随后又有些羞涩,最后更多地却是无奈。为了林度和其他家人的安全,她不得不含羞接受贝礼翊地凌辱,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必然知道得一清二楚。自己的身体从此都是肮脏的,是不见得人的,那种从心底下涌起的悲哀,笼罩了她的全身,她的眼角里悄悄的泛动着泪光,可是很快又消失了。渐渐的,她的脸色变的有点苍白,如同是这纷飞的雨水,笼罩着无边的哀愁。
刘鼎急忙说道:伯母叫我小刘或者刘鼎就好了,外面风雨大,还请伯母先进来。
席明雪低着头,踏入了这所精致的庭院。包家将庭院收拾得非常精致,绿竹婆娑,细细的竹叶上,晶莹的雨滴轻轻的滴落。可是四周的景物,都完全没有引起席明雪的关注。她的心,曾经是活跃的,自豪的,她有一个爱自己的相公,又有三个可爱的女儿,她的生活,从来都是幸福美满的,人世间的险恶,她完全感受不到。可是,去年这个时候,同样是雨水纷飞的时节,她的生活从此改变。自从在那个不堪回的夜晚,贝礼翊着骑上她冰清玉洁的身体以后,她的心就已经死了。除了几个牵挂的人,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引起她内心的波澜。
她从来没有见过刘鼎,但是她在政变之前,也略微知道刘鼎和林诗梓的事情。那时候地她。因为林度已经深陷在和淮西军的争斗里面,她只能将自己的心思都寄托在照顾林度之上,忽略了自己的小女儿。幸好,在遥远的舒州,有一个男人对林诗梓的照顾还是很到位地,这个男人。就是刘鼎。她的确幻想过刘鼎的样子,猜测着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有时候甚至还会想入非非,政变以后,她被贝礼翊囚禁,她更想念自己的女儿,同时也更多的幻想刘鼎来解救他们。在这个时候,除了刘鼎之外,没有人能够解救他们。然而。她失望了,在大半年的时间里,刘鼎都没有解救他们的动作。本来。她的心已经死了,可是就在万念俱灰地时刻,她却突然接到了刘鼎消灭贝礼翊的消息。
也许是喜讯传来的太突然,席明雪还没有完全寻味过来,她急切地想要从刘鼎的身上知道所有亲人的下落,可是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她踏入小花厅以后,才颤声说道:小刘,诗梓在舒州可好
刘鼎朗声说道:很好。她非常挂念你,常常在梦中都叫着你。
席明雪久已干枯的泪腺。情不自禁的又涌出晶莹的泪水,无奈的说道:我也想她可惜
刘鼎安慰着说道:伯母不用担心,从这里到舒州,只要十天的时间,你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席明雪轻轻地摇摇头,言不由衷的说道:见面
刘鼎说道:伯母可能还不知道,大姐二姐目前也在舒州,她们都在等待着你回去和她们团聚呢
席明雪死灰的眼神,终于出现了一丝丝的波动。随即又趁机下去,贝礼翊曾经亲口告诉她,她的两个大女儿都已经被乱军蹂躏致死,如果她有反抗或者逃跑的行为,贝礼翊同样会将她交给乱军蹂躏致死,并且剥夺林度的性命。她本来已经对此深信不疑,可是刘鼎却告诉她,林诗楠和林诗榕居然还活着。她觉得自己的意识完全不够用,难以置信的说道:你没有骗我他们真地还活着
刘鼎朗声说道:伯母请放心。大姐二姐的确还活着。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她们本来是要被送到贝礼翊奸贼身边的,可是半路被杨行密劫持下来。随后,杨行密将她们保护下来,他将她们隐藏在秘密的地方,由杨夫人亲自照顾,在泸州秘密隐藏了大半年的时间。今年二月,我率军进攻鹅心岛,杨行密带兵移防巢县,他便将她们送到了我的身边。现在她们和诗梓都在舒州,日夜盼望着你的回去。
席明雪终于相信刘鼎不是在捏造谎言安慰她,明显有点欣喜若狂的神色,居然难以自制地站了起来,身体明显在悄悄地抖。尽管经历了大半年的屈辱和磨难,她依然是如此地明媚动人,依然充满着对男人的吸引力。晶莹的泪珠,从她的脸颊上悄悄的滑落,她本人却没有注意到。
刘鼎说道:伯母请坐,
席明雪却没有坐,蓦然转过头来,期待的说道:他呢他也在舒州么
刘鼎避开他的目光,低声的说道:伯母请坐,
席明雪欣喜之下,竟然没有注意到刘鼎的回避动作,一家团聚的喜悦完全笼罩了她,她觉得自己的胸脯情不自禁的热起来,好像有满腔的情绪,要对自己的相公申诉。这大半年的屈辱生涯,是她最难以渡过的门槛,她为此患得患失。好大一会儿,她声音微微颤抖的说道:想不到我们一家,终于可以团聚,谢谢观音菩萨,谢谢如来佛祖,贱妾如有来生,必然会长伴青灯古佛,报答你们的恩情。
刘鼎本来是要直截了当的告诉她林度遇难的消息,没想到她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还沉浸在和子女团圆的幸福当中,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告知林度已经遇难,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只好敷衍着说道:是啊是要感谢菩萨们的保佑
席明雪急切的说道:我要去见他,我要去见他,我要去见他
刘鼎悄悄的抿着嘴唇,脸色凝重的说道:伯母,还请节哀顺变,林大人伯父他
席明雪的脸色顿时变了,呼吸也瞬间停止,眼睛里所有的欣喜都全部冻结。
刘鼎微微叹息片刻,直言不讳的说道:伯父不幸被贝礼翊奸贼杀害了。
席明雪愣愣的站在那里,仿佛已经失去了意识。
刘鼎低着头,晦涩的说道:小侄无能,未能保护伯父的安全
席明雪傻傻的站在那里,思想一片的空洞,刘鼎说了些什么,她似乎听到了,可是似乎又没有听到。
令狐翼曾经隐讳的告诉她,林度已经被救出来了,可是刘鼎现在却告诉她,林度死了。
她宁愿相信令狐翼的话。
可是理智告诉她,刘鼎说的才是真的。
林度,的确死了。
那个陪伴她走过二十多年风雨历程的才华横溢的老男人,死了。
死在贝礼翊的刀下。
刘鼎抿着嘴唇,沉默不语。
默然良久,席明雪才魂游天外般的说道:他有说什么吗
刘鼎摇摇头,晦涩的说道:伯父自从被贝礼翊控制以后,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他是用这样的态度进行抗争,明确的表示他不会向贝礼翊屈服的。从我第一眼看到伯父,我就被他深深的震撼了,他绝对没有向奸贼屈服,我们都非常敬仰他。
席明雪默默的坐在那里,仿佛所有的神思都已经被抽空。
面前的清茶在袅袅的飘荡起香气,却没有对席明雪产生任何的作用。
为了林度的安全,她不得不忍辱负重,在贝礼翊的身边艰难的生存,可是,林度死了,这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
沉默片刻,刘鼎才晦涩的说道:伯父的灵柩已经安排妥当,数日后将会送回舒州,全体的鹰扬军将士,都将会为伯父大人举行隆重的葬礼。这片土地的人民,都会深切缅怀伯父的。
席明雪轻轻的点点头,可是那种神情,仿佛只是习惯性的点点头而已,从她被告知林度去世的消息以后,她的思想,她的意识,都仿佛完全不属于她了。她的眼睛看着花厅外丝丝滴落的雨水,可是却没有丝毫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