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真的是打起来了。
萧骞迪向前跨上两步,一把将殷红林拉过来,将他挡在自己的背后。
殷红林居然还没有反应过来,还迷迷糊糊的说道:“谁在乱放箭?”
萧骞迪冷冷的说道:“真正的雷池水寇!”
殷红林的眼神立刻凝结。
哗啦啦!
只听到东南方的水榭厢房门突然打开,随着持续不断的脚步声,里面冲出来十几个古铜色皮肤的大汉,冲过九曲桥,出现在麻东他们的前面,斗志昂扬的说道:“都说怀宁城的保信军目中无人,果然如此,我们雷池水寇第一次登陆怀宁城,就见识到了,真是大开眼界啊!”
随着话语声,那些大汉操起武器,大部分都是特制的分水刺,向着那些士兵挥舞起来,瞬间就有两个保信军士兵倒地。却也有人使用非常精细的短剑,在剑柄的末端绑着细细的绳子,就这样挥舞起来,好像是袖箭,又好像是绸带,专门攻击敌人的脸颊部位,如果被刺到,也是非死即伤的结果。
那些保信军士兵谁也没想到,这里真的潜伏有雷池水寇,结果被对方当场杀了个措手不及,转眼就有三分之一的同伴被砍翻在地上。这些雷池水寇的身躯都非常高大,一个个移动起来,古铜色的肌肤,如同是抹了一层油似的,都好像是传说中的野人一样,也不知道他们的身躯是怎么锻炼出来的。他们的装扮也十分的奇怪,古铜色的肌肤上有很多的刺青,而且大多数人都戴着圆圆的耳环,走动间耳环一晃一晃的,十分的特别。
麻东也仿佛愣住了,转眼间雷池水寇就杀到了眼前,他才急忙举起弯刀,荡开了来袭的兵器,同时急促的向后退,之前的豪言壮语自然是没有了,反而被雷池水寇打得手忙脚乱,狼狈不堪。眼看雷池水寇紧追不舍,他一慌之下,直接跳入了水中,用一片残荷将自己掩盖起来,却又很快被人发现,只好狼狈不堪的爬起来,浑身湿漉漉的,要说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这股保信军本来战斗力就是一般般,吓唬吓唬老百姓还可以,面对真正的战斗,顿时傻眼了。那些雷池水寇却都是好手,进攻的时候非常的凶悍,武器总是往对方的要害之处招呼,显然没有留活口的意思,反倒似乎有点示威的味道。顷刻间,就有七八名保信军士兵倒地,鲜血顺着地板流淌,一直流淌到了鬼雨都战士的面前。
浓郁的血腥味渐渐笼罩了清雅的二乔馆,周围的客人纷纷逃亡,二乔馆的掌柜缩在远处,想要跑又不敢跑,想要看又不敢看,别提多么的难受了。突然间,一个雷池水寇飞起一脚,将一个保信军士兵踢入水中,水花远远的溅起来,落在那掌柜的面前,那掌柜的急忙转身跑掉了。
麻东急忙下令吹响哨子,向军营求救,凄厉的哨子声顿时响彻全城。但是那些雷池水寇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求救,而是继续追杀他们,麻东等人只好顺着九曲桥奔跑,别提多么的狼狈了。那些雷池水寇杀上了瘾,丝毫不在意刘鼎等人在身边,务必要将麻东等人赶尽杀绝。
萧骞迪等人都不免有些蔑视,这个麻东率领的保信军士兵,简直比淮西军的乌合之众还不如,天知道他们是如何抵挡住淮西军的进攻的。如果保信军都是他们这种样子,庐州肯定是没有希望了。
刘鼎低声的说道:“看那些雷池水寇,他们不像是乌合之众!”
萧骞迪顿时正经起来,眼光集中在雷池水寇的身上。
果然,那些雷池水寇不但骁勇,而且配合得当,仿佛有人在无形中指挥一样。他们看起来很散乱,事实上分进合击,都极有章法,绝对不会一窝蜂的上前,有人负责前面突袭,有人负责后面防御,有人负责侧翼,分头追杀,包抄迂回,决不乱跑。如此紧密协作,分工明确,倒像是一支受过严格训练的军队。
麻东麾下的保信军,被雷池水寇的前锋压制着,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只能狼狈不堪的逃命。可是雷池水寇紧追不舍,他们就算跑也跑不过雷池水寇,下场惨不忍睹。更厉害的是,有些雷池水寇直接跳入了池塘中,顺着池塘游过去对面的九曲桥,然后一翻身跳上去,轻而易举的截住了保信军士兵的退路,于是又是一轮惨烈的屠杀。
雷池水寇中,有两个带头的,十分的勇猛。当头的一个,用的是沉重的铜锤,两个眼睛长的也好像铜锤,保信军士兵凡是被他遇上的,当头就是一锤,就算不被他砸得粉身碎骨,也是非死即伤。不知道他手中的两个铜锤到底有多重,看起来起码有五六十斤,如果是实心的话,可能会更重。
他旁边那个,用的却是精细的短剑,短剑的长度不足一尺。俗话说,一寸短,一寸险,这个水寇既然敢用这么短小的武器,说明他在这方面的造诣是非常深厚的。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在搏斗中,他的两把短剑神出鬼没,很轻松的刺穿敌人的盔甲,不过他最喜欢做的动作,依然是一刀掠过敌人的脖子,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好多鬼雨都战士都觉得这个动作很熟悉,因为在刘鼎的教导中,这个杀人动作也是非常频繁的。
扑通!扑通!扑通!
不断的有保信军的士兵掉下水去,在池塘中拼命的挣扎,将池塘中的残荷搅动的乱七八糟的,却暂时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别的保信军士兵发现水中原来更安全,于是不等雷池水寇追上来,自己就抢先跳了下去了,麻东也是因此而保得自己的性命。一时间,本应该活跃在水中的雷池水寇,全部都在九曲桥的上面,而应该在陆地上的保信军,却全部都在水中。
那个用铜锤的大汉,一脚将两个保信军士兵踢下去水中,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轻蔑的说道:“恁废物!”
殷红林好像发现了什么,失声叫道:“雷暴!”
那个铜锤大汉有些惊讶的回头看了一眼,似乎对有人知道他的名字觉得十分的怪异,他的两个铜铃般的眼睛,看起来十分的威武,就如同是衙门前两个石狮子的大眼睛。
殷红林吓了一跳,急忙缩回去藏勒昭的背后,大气都不敢出。
铜锤大汉没有看到殷红林,还以为是刘鼎说的,于是凝视着刘鼎,缓缓地说道:“阁下是何方高人?怎么认得我雷暴?”
刘鼎自然没有回答。
铜锤大汉以为刘鼎是轻视他,顿时不高兴了,拉长了脸说道:“既然不肯跟我雷暴打招呼,那咱们就走了吧!”
那些雷池水寇轻蔑的笑了笑,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蓦然间,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甚至还有战马奔跑的声音,跟着密密麻麻的保信军士兵出现在二乔馆的周围。
怀宁城的驻军赶到了。
萧骞迪微微一惊,低声的说道:“来的好快!”
刘鼎点点头,大家都不由自主地收起了对保信军的蔑视之心。
从刚才麻东发出信号到大批的保信军出现,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这对于军队来说,已经是非常迅速的了。
只看到那些保信军士兵刀枪如林,剑戟如雨,从四面八方推动进来,很快就将二乔馆所有的出路全部堵死。
那些雷池水寇脸色微微一变,跟着马上退缩到中央水榭的位置,利用石桌石凳掩护自己,准备负隅顽抗。他们的心思就和刘鼎他们一样,怀宁城的保信军反应居然如此迅速,实在出乎他们的意料,难怪上头警告他们不要进入怀宁城,结果他们不相信,本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精神,决心到怀宁城来闯一闯,没想到撞到别人的大网里面来了。
保信军士兵依然在不停的涌现,人数越来越多,他们首先占据了二乔馆周围的各个制高点,控制了所有的出路,紧密的编织成一张大网,最后有秩序地压缩空降,将这把大网拉得越来越结实。这些新来的保信军士兵反应极快,纪律严明,沉默寡言,显然平常是非常训练有素的,和刚才麻东率领的保信军士兵形成巨大的反差。鬼雨都战士都看的有点好奇,如非亲眼所见,实在很难相信保信军内部居然有这样两种极端。
刘鼎的脸色忽然微微一变,急促的说道:“骞迪,马上撤退到西南方的水榭!快!”
萧骞迪一愣。
刘鼎低声的说道:“贝丹山想要将我们也做掉!快!撤!”
萧骞迪尽管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立刻传令撤退,鬼雨都战士马上离开了原地,快速的向西南方水榭撤退。
藏勒昭拉着殷红林就走。
殷红林诧异的说道:“做什么?”
刘鼎说道:“他们要将我们一起干掉!”
殷红林微微一惊,半信半疑的说道:“不可能吧?我还在这里呢!”
刘鼎盯着他,毫不留情的说道:“你也得死!贝丹山准备将这里的人全部杀掉,毁灭一切的痕迹!到时候,我们就是雷池水寇,你就是勾结雷池水寇的内奸,最好也不过是被雷池水寇劫持,壮烈捐躯!这就叫死无对证!王博也没有机会帮你报仇!对于这一招,我太熟悉了!”
殷红林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不由自主地被藏勒昭拉了就跑。
来到西南方的水榭,鬼雨都战士马上摘下背上的蛇脊长弓,虎视眈眈的瞄准了四周。水榭背后就是围墙,通往外面的街道,不等刘鼎下令,秦迈等人已经将围墙打碎,沟通了和外面的联系,同时在外面的街道上安排了警戒。街道上有不少的行人,突然看到一群大汉全副武装的出现,顿时引起了极大的恐慌,惊叫声连绵不绝,还有人乱叫:“淮西军杀来了!淮西军杀来了!大家快跑啊!”
怀宁城顿时陷入一片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