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占厚回到宫中,面上带着不快,独自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屋中,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屋门轻响,他抬起来头来,缓声说道:“陛下请进!”
莫智渊推门走了进来,望着吴占厚苍老的面容,突然一笑,道:“师傅莫须如此,此事,朕不该让你去,对那孩子,朕给了你太多的掣肘。此次未能将方信带回,其实,是朕的错。”
吴占厚轻轻摇头,道:“此事怪不得陛下,其实,老夫对王爷也是有些爱才,当年老夫在他这个年纪,才刚刚突破圣道,却已被人誉为百年罕见的天才,老夫这一生,一直在追求那天道之上的境界,却从未抓住要领,现在都这把年纪,估计此生是再难突破,不过,今日与王爷一战,却让老夫看到了希望所以说,老夫现在并非为那方信之死而忧心,只是在思考罢了!”
“原来如此!”莫智渊轻轻点头:“师傅能如此说,朕便放心了。那方信死了便死了,其实,朕也未曾想从他的身上得到太多,只是,他一直都不肯说的那个秘密,却被他带入了地下,怕是再难得知了。小川这孩子,这次不惜与师傅交手,都要杀死方信,是否此事与他有关?”
莫智渊的话音落下,吴占厚的眉头蹙了起来,他沉默了片刻,微微点头,道:“方信死前,倒是好像要张口说些什么,只可惜,他那个时候,五脏具损,未能发出声音,脸也有些扭曲,光凭他的口形,老夫无从判断他说的到底是什么。这件事,倒是未能帮陛下完成,实在有愧”
莫智渊摆手,道:“师傅切莫如此说,师傅这么大的年纪,还要为此事操劳,着实是朕不该,师傅想必有些累了,那朕便不多做打扰,师傅还是早些休息吧。”
莫智渊说罢,见吴占厚微微点头,的确露出几分倦意来,便起身离开了。对于吴占厚,他还是很尊敬的,吴占厚这个人没有什么野心,只是痴迷武道一途,在莫智渊的身旁,对他根本没有危险,反而是最大的一个助臂,莫智渊自然慢待他。
莫智渊离开后,吴占厚面上的疲倦却是一扫而空,脑中浮现出了今日方信死前的模样,方信的口形,他是看在眼中的,虽然没有像莫小川那般,从正面,近距离看的那般真切,却也让他好似抓到了什么。
方信似乎是在说,莫小川并非是齐王的儿子,吴占厚仔细回想,越想越觉得正确,不过,他却不敢肯定,这件事,干系甚大,若是无法确定,便贸然说出来的话,可能给西梁皇室带来灭顶之灾。
更何况,吴占厚着实有些喜爱莫小川这个人,他一生痴迷武道,一直都幻想着能够突破天道,达到那传说中的境界,可是,已经一百几十岁的他,想要再前进一分,都十分的困难,对此,根本没有希望了。
原本,他以为此生是无法再看到希望,却没想到,横空出现了莫小川,给了他太多的惊喜,若是有可能,他是绝对不想让莫小川受到什么危险的。不过,吴占厚对西梁皇室很是忠诚,当年他曾得过太祖皇帝的恩惠,负责也不会留下来教授莫智渊兄弟武功。
当初莫智渊和莫智明同时拜入他的门下,他悉心教授,但两兄弟虽然都是天资聪颖之辈,两人的心性却是不同,莫智渊痴迷权术,对武道一途的爱好有限,而莫智明虽然武功进益很快,可是,相对于武学,他却更喜欢跟着崔秀学习兵法,统领大军。
他们两人,虽然有资质,却都无法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武学上,这对吴占厚来说,多少有些遗憾。不过,莫智明已经死了,不管莫智渊是不是对武道一途痴迷,在他的心中,所占的份量都是无人能比的,若是那方信临死前,当真是如此说,同时,这句话是真的,而莫智渊到时候要下决心除掉莫小川的话,吴占厚心中便是再不舍,恐怕也无法对莫小川也无法手下留情了。
吴占厚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莫智渊对他并没有什么防备,神卫队的消息,他也能够直接获取,因此,莫智渊此次如此重视方信的原因,他也是明白的。
因为,方信向莫智渊提了一个人的名字,那便是当年王府的管家王小言,王管家其人,一直都神神秘秘的,但是,他却是与齐王世子接触时间最长的一个人,若是从他这里得到的秘密,那么,多半也与此事有关了。
吴占厚不由得又睁开了双眼,目光陡然变得镇定了许多,若莫小川当真不是莫智明的儿子,最能证明此事的人,便是王小言,从他的身上找突破口,是最直接的。
即便,他现在不知所踪,一时半刻无法找到人,而且,即便找到了,也不一定会说实话,但是,吴占厚还是想试一试,若能够先从王小言的口中得知事情的真相,那么,他便有了选择的权利,在莫智渊还没有彻底与莫小川翻脸之前,他便可以先动手将莫小川擒下,囚禁起来,或许,从莫小川的身上,还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
如此想着,吴占厚站起身,提笔写下了一封信,缓步走出了屋门。
他的院子,很是清静,只有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奴,吴占厚将信递到了老奴的手中,道:“老夫要出去些日子,明日,你让人将这封信送到陛下那边。”
“是!”老奴也不询问归期,更不问吴占厚要去什么地方,只要吴占厚交代下来的事,他便无条件地去做。
吴占厚对他也是十分的信任,因此,将信交给他之后,身影一晃,便出了院子,随后,渐渐地隐没到了黑暗之中。
夜色异常宁静,莫智渊坐在吴占厚的院子不远处的凉亭之中,看着吴占厚离去,面上露出了沉思之色,过了一会儿,他缓缓起身,背着走,朝着御书房行去了,在那里,还有许多的奏折等着他批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