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脱脱明摆着的就是段短暂罗马假期式的爱情,她却紧紧地纠结着一颗心,深深盼望着得到他的承诺
“我没有跟你说过吗?”飞谚同感讶然。“我以为我们这些日子来已经是无话不谈了。”
“显然还不够无话不谈。”她想到自己还不是隐瞒了他很多事,不禁瑟缩了下。“你从来没有提过你的家人,甚至这段时间内也没有人打电话给你。”
“我的家人很可爱,很热情,但是也太过热情了。”他笑了,眼神明亮。“我敢打赌,你一定会在见到他们的第一分钟内被吓跑。”
“这就是你绝对不可能会让我和他们见面的原因?”她忍不住稍微扬高了声音。
他一怔“如果我说错了请纠正我,但是我似乎感觉到了你的怒气。”
不知怎地,曼楼拚命压抑了多天的紧张、惶急,失落统统在这一瞬间再也压不住,剎那间爆发了开来。
“对,你说得对,我有怒气,而且不只是一点点。”她美丽晶莹的大眼睛因怒火燃烧而更加明亮“后天我们就要各分东西了,你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的吗?”
“听我说,我明白你的意思。”飞谚震住了,眸里闪过一丝怜惜与犹豫的复杂光芒,语气却温和安抚道:“但是我说过,我们顺其自然”
“你知道我的手机号码吗?”她强忍着泪意,仰头瞪视着他。
“不知道,但是”
“你知道我家住哪里吗?”她再追问。
他有一丝狼狈与心慌“不,但是”
“看样子你既不想问也不想知道了。”她冷冷地点头,心如刀割。“是不是?”
“我”他无奈而心痛矛盾地道:“我希望我们不要在愤怒或激情下作任何决定,那都是非常不理智的”
被了!
曼楼从来不知道,这个顶尖心理医生的专业说辞居然也会有让她厌恶而抓狂的一天,
愤怒?激情?他就是这么看待她的?
她不知打哪儿生出的一股力气,猛然挣脱开他的怀抱。
“曼楼!”他苦恼地叫道。
“我现在心里很乱,要出去走走。”她气呼呼地大步走出厨房,在看到他紧紧跟随的身影时,不禁火大地回头大喊:“我一个人走!”
“我不放心你。”他深蹙浓眉,二话不说地将她扛上肩。
“啊”她惊喘一声,随即愤怒地挣扎起来。“放我下来,你以为你在扛一袋米吗?放开我!”
“你现在太不冷静了,我不想你弄伤自己。”他稳若泰山地将她扛上二楼卧室,然后将她轻放在床上才退后了两步,和她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你”她真是快气哭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们必须要谈一谈。”飞谚温和地开口,他十分了解该如何安抚一个愤怒失控的女子。
“很抱歉,现在换我不想谈了。”曼楼努力振作起精神,拚命抑住愤怒恢复平静。
不能够像个疯婆子一样,这样他就更有理由相信她所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是出自“漫无目标、毫无理性的愤怒”了。
去他的心理学!
“我可以体会你愤怒的心情”他试着安抚她。
去他的同理心!
“我要跟你离婚不对,我要跟你分手不对,”shit!。她气到在心里骂出生平第一句脏话“我要回家!”
飞谚震惊得脸色都变了,好像没料到事情会演变到这么严重。
“曼楼,你先冷静下来--”
“不要再叫我冷静了,这句话令我一点也冷静不下来。”她咬牙切齿的吐出话“我要回家,而且是现在,马上,马上!所以你可以回你的谨园了。”
“就为了我不知道你的手机号码与地址?”他脸色微白。
“对。”她干脆开始整理行李箱“很无理吗?那你去告我呀。”
飞谚又好气又好笑,但更多的是担忧。“我明白你对我们之间的未来有很大的疑虑和期待--”
“不要再试图说服我,这一切只是我自己庸人自扰。”她猛然将衣服和书塞进行李箱,跳了起来。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我”他好脾气地想解释。
相形之下,她真像个不折不扣的精神分裂症患者。
她所有的怒气在剎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跃,整个人像是瞬间老了好几十岁。
罢了,算了,什么都别再说了。
他不会懂的。
他已经自由自在太久,又如何能想象那种强烈地爱着一个人,想要守着一个人的心情?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她的一相情愿,
她爱上了他,而他要她,可是兜了一大圈后,这才恍然发现彼此根本不适合。或许他们本来就在不同的时空中,强求也只能获得短暂的交会,注定还是要各自向左走、向右走。
曼楼脑海突然闪过红楼梦中的一阙词--
三春去后诸芳尽,各自须寻各自门
缘分是最奇妙的东西,花朵在枝头绽放是缘,蜷然凋零也是缘,没有人不爱春花娇艳怒放时的美丽,也没有人阻止得了春尽花落飘零时的凄迷。
也许,这就是最凄艳最美好的结束。
在他们还没有真的恶言相向前,还保有一切美丽的回忆前。
“飞谚。”她低喟一声,轻轻地伸出手,指尖轻触他因忧心而蹙紧的眉宇“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还没有准备好爱上一个人,是不是?”
飞谚深深震颤了,黑眸怔怔地盯着她“曼楼”
“我爱你。”她低声道,在这一瞬间彻底了解了,幸福并非抢夺强求而来的,如果爱情真的要降临,单单凭一个眼底眉梢的交会就深植入心了。
小丰和炊雪的幸运,就在于她们勇于追求一份真正属于她们的幸福,所以无论用尽何种手段,爱情一定会如熟透的苹果般落入她们怀里。
她们的男人一定会深溧爱着她们,就像花与蝶,风与风筝那样互相渴望需要着牵引着。
但是她和他不同,他是天空的飞鹰,她却只是小小池里的一条鱼,鱼要如何与鹰相伴并行翱翔呢?
“曼楼,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心脏重重撞击着胸口,脉搏狂悸,汹涌的热浪在血液中狂奔流窜他深深为她的告白而震撼,可是他却无法给予相同的响应。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狂歌又想痛哭?也许是因为她眼底绝望又凄美的泪水,也许是因为他真的分不清奔腾在胸口的感情是什么。
他生性谨慎,任何未曾清楚明白分辨过的情感怎可随便诉诸于口?
一旦说了,就是要负责到底一生一世的。
“你不用说什么。”曼楼长长的睫毛低垂着,掩住了眼底最后一丝的希望化成灰烬。“你是心理医生,应该很了解现在我们俩并不适合再谈下去了,最好还是分开来冷静一下。”
“那么告诉我你的手机号码。”他沙哑地开口。
她背脊掠过一阵栗然,哽咽地微笑“不用了,想找一个人,只要有心就可以找得到。如果不想见一个人,就算送到眼前仍可视而不见。”
“我不是那样的人。”
“我知道。你就是太有责任感了,所以才不希望随便许下自己不能遵守的诺言。”
“曼楼”此刻飞谚内心的震动远比方才强烈更甚,她竟然这么懂得他。“我很抱歉。”
“什么都不用再说了。”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振作起来,挤出一朵微笑。“你可以先离开吗?我想要换衣服。”
“不要走。”他没有料到自己的声音居然如此绝望而瘖哑。
曼楼缓缓抬起头,只是给了他一抹脆弱而清丽的笑容。
他颓然地吐了一口长气,脚步沉重地转身下楼。
懊死的!杨飞谚,威尔杨,你到底想怎么样?做点什么事啊你!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离开,走出你的生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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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谚满眼痛楚地看着她眼眶红红地拎着行李箱走下来,胃像在剎那间被人痛踢了一脚。
她哭了
“我开车送你。”他哑声开口。
曼楼摇摇头“不用了,谢谢。我已经打过电话给村长了。”
“让我送你。”他大步向前,霸道地坚持。
“飞谚,这次听我的,好吗?”她同样坚持。
他伸手过去夺行李的动作忽地一顿,心脏像是被狠狠鞭了一记。
“我不会忘记你的。”她踮高脚尖,在他颊边落下蝴蝶掠过般的一吻。
飞谚不敢动弹,也完全无法动弹,深恐自己稍稍一动,就会忍不住将她抓进怀里,永远也不放开。
但是他该死的不能!
他就这样浑身僵硬紧绷地目送着她纤瘦孤寂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门口。
可恶!
这一瞬间如同一世纪那样久,久到他几乎觉得自己将成一尊化石。
但此刻他和化石相差不远了,因为他感觉到自己胸口空空洞洞,冰冰冷冷的,彷佛一颗跳动的心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