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全新的一天早已来临,但相思仍赖在梦中不肯醒,倘若前一晚夜出,隔天不到日正当中她是不会醒的。
梦里头,她把抢了她夜明珠的玉枭打得抱头鼠窜,只见玉枭不停向她磕头求饶。哈,这也算是美梦吧。
“小姐,该起床了。”春茗掀开床帘,唤着相思。
“唔别吵。”相思翻个身继续睡,口中还梦嚷着“别以为求饶就没事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抢本小姐的东西”
“小姐,快起来。”春茗摇摇她。
“别吵,让我睡嘛!”相思以棉被盖住头“不能再睡了。”春茗拉下锦被,坐至床头硬扶睡得软绵绵的相思坐起。
“讨厌啦,人家正要狠狠蹦他—脚说。”相思掀了掀沉重的眼皮,打着哈欠伸伸大懒腰。
“你再不起床会被端的人是你,夫人叫你呢。”
顷刻,说人人到,慕南琦跨进房里唉道:“河诠。”
“娘,早啊。”相思惺松的唤道。
慕南琦见她还赖在床上,不悦的斥责道:“还早?太阳都晒屁股了还没起来,你是存心想睡死吗?”
“娘,你真好心,—太早就咒女儿死。”相思呼着哈欠打讪道。
慕南琦好笑又好气“都快中午了,瞧你这懒德行,以后怎么嫁作人妇,相夫教子、侍奉公婆。”
相思的眼瞪溜溜地转了一圈,倒回舒适的枕头上“我还是睡死算了。”
一起床就拿女诫砸她,分明是来找茬的。相夫教子、侍奉公婆?她水要搞得鸡飞狗跳、天下大乱,就阿弥陀佛、祖宗保佑了。
“你敢再睡,快给我起来。”慕南琦拾起女儿的耳朵。“下午你得和司空府的二少爷相亲,现在马上下床好好梳洗一番。”
—听相亲两字,相思弹了起来,圆眼大睁,睡意全消。
“什么?!”
“你下午要去相亲。”慕南琦再说—次。
相思长哀一声。“人家不要啦!”
“男大当婚”
“女大当嫁是不?”相思抢白,这些话她已听得都可以倒背如流,耳朵都快长茧了。
慕南琦抿嘴一笑。“没错,你都自个儿说了,为娘还能说什么呢?我女儿大啦,喊着该嫁人啦。”
“娘,你好诈!”相思矫嗔着再倒回床铺,将头钻到棉被里,蒙住。“我才不要去相什么鬼亲。”她的声音由被里闷闷的传出。
.“我曾听你爹说过,司空家的二公子司空誉品相端正,一表人才,许多王官贵族都想把自家末出阁的闺女许予他呢,嫁,不嫁等见了对方再说也不迟。”慕南琦好言相劝。
“不见、不见!要见你们自己去见,要嫁也你们自己去嫁!”相思任性的嚷着拒绝。
“河诠乖,听娘的话快起来。”
“不起来!说什么也不起来!”
慕南琦不禁火了。“云相思,马上给我起来,听到没?”
“我才不要!”相思越钻越里面,最后整个身子又全缩回被窝里”要她去相亲?门都没有!“你这丫头,看来真把你给惯坏了”慕南琦生气的扯下棉被。
相思不客气的又抢回,母女俩就这样孩子气地将被子扯过来抢过去,直到云侵罗出现。
“河诠还没起床吗?”他冷声问“相公,瞧瞧你女儿什么德行。”慕南琦没好气的告状。
云侵罗柔情万千地凝睇娇美如昔的妻子。“也是你的女儿,我们的女儿。”
“爹。”相思这才肯下床,撒娇的抱住案亲。“女儿不要嫁人,永远留在你身边承欢膝下,你说好不?”
“别气死我们就万幸了,还承欢膝下。”慕南琦轻白女儿—眼。
相思朝母亲吐了吐舌头,做个调皮鬼脸。“娘,气不死,你只会越气越长命,越气越青春美丽。”
慕南琦被她逗得笑出来,爱怜的拧拧她的粉颊。“我怎会生出你这样一个小表灵精,就出这张又甜又滑利的嘴,让人不知该疼你还是骂你。”
相思转而拥抱母亲。“我知道娘最疼河诠了,你舍得河诠嫁出去吗?舍不得吧,对不对?”
“就算舍不得,也要舍得。”云侵罗说。“你都已经十八岁了,别老像个孩子一样无理取闹。”
“爹。女儿才没无理取闹呢。”相思—脸无辜。
“什么都别说了,快去梳洗用膳,待会儿我们就得出门了。”
“爹,女儿不要嘛。”相思不依。
“快去。”他不容置疑的命令道。
他深爱他的妻子和女儿,重视她们胜过自己的性命,不过他还是下了不可违抗的命令一一要相思前去相亲。
“相亲?!”
司空誉不敢置信的看着父母,一时间还以为是自己听错,原想—回家便倒头大睡,可这堪称青天霹雳的两字,却将他的瞌睡虫全赶跑了。
别说笑了,他才不要去相什么鬼亲!“父亲、母亲,孩儿年岁尚轻,且只是个五品小辟,还不适宜成家立室厂”司空誉推诿,表间恭敬如从,不使心里真正的想法泄露分毫。
在人前,他永远示以随和客气、温谦守礼,另—个狂傲的自我不会表现在外。
“你今年已经二十五岁,想当年为父二十岁时,就娶你十五岁的母亲。”司空禹反驳。“况且近日宫廷人事将有所变动,传言你是内定的升迁人选之一,前途似锦,一片光明。”
司空誉闻言,差点呻吟出声,他想弃官都来不及了还升官?记得数年官职期间,他不仅常省假,还常边做事边打瞌睡,这样还升他的官?有没有搞错?虽出身官场世家,但他根本不想当官,打从娘胎出来后,他就抱定主意,将光耀门楣的重责大任全交给大哥司空磊,他才懒得劳心劳力。
五年前他是被强押着赴考,才勉强中个一甲探花,宣召应职,成天打混摸鱼混日子。
“誉儿,我见过云家小姐,是个相当标致的美人儿,论家世才貌都与咱们司空府门当户对,甚且高咱们一等,佳人难寻,应当把握才是。”司空夫人帮腔道。
母亲的话今司空誉更想—逃了之,对于那些所谓的人家闺秀他实在倒尽胃口,光想到要与满嘴三从四德的女人相处,就觉得恐怖。
在他眼中,她们一个个不是矫揉造作得要命,就是认命认份得令他头皮发麻,比起来,烟花女子不装模作样的媚态还可爱许多。
提到烟花女子,他想起已有一段时间末去袭红那儿,也许该找个时间去拜访她才是。
“誉儿,你听到了没?”司空禹问不发一言的儿子。
“孩儿听到了”司空誉不反抗,心想反正只是相亲,等见面之后再随便找个借口回绝掉不就得了。”
单身多好,再加上—个不欲人知的秘密兴趣,他才不愿被婚姻绑住手脚。
当日下午,云府和司空府依约前往指定的相亲地点,即王坚的府第。
王府后院的亭子里,早已准备好相亲所需之物,亭中石桌上置有各类瓜果及点心各四盘,代表男方的左边设酒四杯,代表女方的右边设酒两杯,隐喻“男尊女卑”之意。
两边皆摆有绸缎两匹,用做拒绝对方时,赠予对方的“压惊”礼。
唯一不同的是,在女方的绸缎旁多了一支凤替,当女方中意时,即拿凤替插头,默示同意。
吉时一到,居中媒的王坚夫妇敦请双方晤面,两方家长便带着子女入亭。
由于此乃以私人聚会名义为由的非正式相亲,因此并无媒婆在场,仅以王坚夫妇做为主导人。三方在朝任官多年,均为熟识,热络的相互寒喧,然后将相亲的两个主人翁推到桌前坐下,隔着石桌相对。
不情不愿的相思皱着俏脸,低垂眼脸,正眼不瞧坐在对面的人,不明白其中缘由的人看来,低着头半声不吭的她,就像个害羞内向的黄花闺女。
同样不情不愿的司空誉,则以平时装出来的恭谨有礼,忙与旁人谈话,也没正眼瞧她。
然好奇心极重的相思偷偷瞄了瞄他,想看看他长得是圆是扁,也好找个“其貌不扬,有碍观者身心康健。”的理由拒绝。
恰巧,司空誉也在此时瞄了过来,照面的霎时,两人皆梢感意外。
相思原想他若非臃肿痴肥,即瘦弱不堪,可如今一瞧他却是个相貌端正、风采儒雅的男子,脸色虽略显苍白,但不减其俊逸卓尔。
而司空誉原希望可以“面形奇丑,遇者莫不退避三舍。”
来推辞,然而谁知她确如母亲所言,是个娇滴滴的绝色佳丽,身姿婢婷,眉目如画。
两人望定对方,一时转不开眼,总觉对方有那么一丝丝的面善,但又说不出在哪见过。
“咳!”王坚见两人百衬彼此,轻咳一声唤回他们的心神。
相思忙垂下眼,司空誉亦赶紧别开视线,皆像是偷吃糖被
抓到的孩子。
双方父母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他们多想促成这对金童玉女,了却心头上的一桩事。
聊着,王坚拿出一正方盒子。“今日大家难得齐聚一堂,你们且瞧瞧我这宝物。”他将盒子递与大家看炫耀着。
相思和司空誉的目光立即被王坚手上的盒子吸引过去,但是盒子八面皆以井字画分成等份九小榜,格上刻有不同文字及梅、菊、竹、兰等图样。
“王大人,这盒子做何之用?”司空禹不解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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