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却是极可口。”寺人衿赞道。
“然。”我说。
“不过楚人无礼,君主到了密,还是远离为好。”她张嘴吃下最后一瓣,叮嘱道。
我淡笑,没有说话。
心并未有因为橘汁爽口而少一分忧虑。车外,阴霾的天空那边,一片恢宏的城池在蜿蜒流淌的丰水之滨铺展开去。
“那是丰!”熊勇在前面的车上大声对我说。
我望向那边,只见城墙的形状依稀可辨,看不到文王的殿宇,也看不到觪推崇备至的丰渠。视野中,唯有双阙一左一右矗立在前,比身后的任何都更加引人注目。
车马颠簸,山野和河道从容不迫地退去,前面,大道指向远方,似乎永远没有尽头。心中怅然,密国还有几日路程,不知道当我终于到达,等待我的将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将近入夜的时候,丰早已被重重的山峦和森林挡在了后面。大道上烛僚点点,依旧人来人往,熊勇已经命人乘快马往前打听旅馆所在,准备入住。
没多久,打听的侍从回来了,却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说天子已率大胜归来的王师到了前方的犬丘,正驻在那里。
我和熊勇都大吃一惊。
王嗜然在,那觪心隐隐地加速蹦跳,愈加不安,急切又害怕。熊勇派使者火速先行,告知犬丘我们到来;我等不及,让两名侍从随使者一道去,务必打听清楚觪的情况。
“太子有神灵护佑,必无大碍,姮勿焦虑。”熊勇安慰我说。
我略一颔首,却无法开口,只望着使者的火光消失在暮色之中。
夜悄然降临,山野中一片漆黑。御人驾车的呼喝声在道路上空回荡,侍从手中火把的亮光在风中跳跃,格外耀眼。我坐在车门边上,手中抓着帏帘,眼睛一瞬不移地注视着前方,期望着使者下一刻举烛再度出现,告诉我觪的消息。
“君主还是歇息片刻,他们方才也说,犬丘还有好些路程,使者马再快也非一时可至。”寺人衿劝道。
我没有动,又望了一会,才放下帏帘,回到车里。
时间似乎特别难捱,我忍不住几次三番地再探出头去看,却仍一无所获。渐渐地,路上只剩下了我们在赶路,过了许久,面前依旧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浓云遮着天,往周围看去,一片漆黑,山林的轮廓丝毫无法分辨。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我发觉车马声像是变得混杂了许多,只听御人一声长喝,车减速停了下来。
我忙撩开帏帘,只见前方出现了一片烛燎,像是来了许多人,马蹄声隆隆靠近,稍倾,也在我们面前停了下来。
“太子别来无恙。”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传入耳中,我的心猛然一荡,几欲停顿。
“吾子别来无恙。”熊勇道,声音似有惊讶。
我坐在车上,定定看着那人与熊勇见礼完毕,朝我走来。夺目的火光似乎能将世上的一切都照亮,将他的脸镶在光晕之中,眉目清晰俊朗。
“稚子!”觪走到我跟前,满脸怒色地瞪我:“你不在杞国待嫁,来宗周做甚?!”
我仍呆呆地望着觪,好一会才张口:“阿兄无事?”
“什么有事无事?”觪又狠狠地瞪我一眼,继续训道:“你竟擅自出行,可知如今正有战事?!可知”他话没说完,我已经急急伸手扳住他的双臂,将他上上下下地仔细看。觪愣住,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确认他真的没事,我的心瞬间稳稳落下,似乎全身都软了下来。
同一刻,鼻头却是酸楚难忍,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我攥起拳头,用力地往他肩上一捶:“你竟去征战!”
觪的身体僵住:“姮”
“你你竟瞒我!你竟瞒”喉咙卡得生疼,我再也说不出话来,紧紧抱着觪放声大哭起来,手上仍一刻不停地使劲捶,像要把心中积累的忧虑通通倾倒出来一样。
觪不出声了,任我发泄,只将手缓缓抚着我的背,默然无言
“姮今日可算出足了风头。”车上,觪用巾帕拭着衣服上狼藉的涕痕,苦笑道。
我用目光剜了他一眼。
刚才当众哭了一场,似乎所有人都被我震住了,侍从们的神情无不小心翼翼,连熊勇也不时地瞅我,满是好奇和探询。觪的态度也骤然殷勤起来,我说要跟他同车他也没有反对,只叫我多披些衣服。
觪笑笑,将巾帕收起,看着我,忽而一叹,道:“姮,说来,你自幼便十分任性。”
“嗯?”我看向他。
“脾性又古怪。”觪继续道。
我皱眉,这算什么话?
“心思又重,并常爱自作主张。”
我瞪眼,刚要反驳,觪却露出春风般的微笑,将手把我的头发揉了揉:“然,姮有情有义,为兄甚喜。”
这还差不多,我撇撇嘴,拍开他的爪子,扬眉一笑,道:“阿兄还未与姮说那师左坠城之事。”
觪弯起嘴角:“说来话长,为兄稍后再细细与你说。”停了停,他瞅瞅我,笑得狡黠:“如今还有件要紧事。”
“甚要紧事?”我讶然问道。
觪一脸正经,拍拍我的肩头:“子熙也在犬丘,为兄来之前已遣人告知于他,姮可觉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