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谎!”一个声音喊道。
米斯底格利转过身去,看不到一个人,这是走廊上的一根柱子在说话。
“殿下,”他说,“我相信谁也不会责备我说谎的;我从来说的都是真话。”
“你说谎!”又一个声音说。
“这座宫殿真可恶!”米斯底格利想,“如果这些墙壁在那里说着真话,就永远不能建立起一个朝廷来,我也永远不能成为宰相了。应当设法改变这个。”
“瑞尔朋殿下,”他说,“与其在这里孤独地生活着,难道您不想有一些善良的人民,他们会缴付一笔适当的小小的捐税,供养一支适当的小小的军队,让您生活在热爱和服从中么?”
“做国王!”瑞尔朋说,“为什么呢?”
“我的朋友,不要听信他。”善良的阿莱丽说,“我们要留在这里,我们两个人生活在这里有多么好!”
“是三个人。”米斯底格利说,“我在这里是人们中最幸福的人;在你们旁边,我就什么也不再希望了。”
“你说谎!”一个声音说。
“什么!殿下,有什么人会怀疑我的忠心么?”
“你说谎!”那个声音又说。
“殿下,不要去听它!”米斯底格利喊道,“我崇拜您,我爱您;请相信我的誓言。”
“你说谎!”那个声音威严地说。
“呀!如果老是喜欢说谎,你到月亮里去吧,”瑞尔朋说,“那里是说谎人的国度。”
这句随口说出的话立刻兑现了,米斯底格利象一支箭似地飞向天空,消失在云层里。他是不是永远没有再回到陆地上来?人们并不知道。但是某些报纸以为他是重新出现了的,只是用了另一个名字。确实的事是,在这座连墙壁也说真话的宫殿里,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了。瑞尔朋叉着手臂望着大海,阿莱丽沉浸在最甜蜜的幻想里。生活在一个快乐的世外桃源里,倚靠在爱着的人旁边,这难道不是梦想中最美丽的日子么!为了熟悉她的新居,她搀了瑞尔朋的手臂,从右边到左边,沿着宫殿周围被喷水灌溉着的美丽的草地走着。绿色的橡树,红色的山毛榉,细刺针形的绿叶松,橘黄叶子的槲树,在草地上伸展着它们浓密的树荫。在树林中间,白颊鸟歌唱着,它的歌声使人听了快乐而沉醉。阿莱丽把手放在她的心口,望着瑞尔朋。
“我的朋友,”她对他说,“在这里您是否感到幸福呢?您再没有什么愿望了么?”
“我从来就没有过什么愿望。”瑞尔朋说,“我会有什么要求呢?明天,我就重新拿起我的斧子,我要踏踏实实地工作。这里,有那么好的树林,可以砍不止一百捆的柴呢。”
“呀!”阿莱丽叹着气说,“您不爱我!”
“爱您!”瑞尔朋说,“爱是什么呀?我当然不愿意让您不幸,我的愿望恰恰相反。这座从天而落的宫殿,它是属于您的,写信给您的父亲,要他来吧,这会使我高兴的。如果我曾经使您苦痛,那并不是我的过失,完全不是因为我的关系。我生来是个樵夫,死也愿意是个樵夫。这,就是我的职业。我知道我所应当做的工作。您不要哭,我不愿说什么使您痛苦的话。”
“呀!瑞尔朋,”可怜的阿莱丽喊道,“我做了什么坏事,使您这样对待我?要么是我长得很丑恶,因而使您不愿意爱我?”
“爱您?这不是我的事情。再说一次,您不要哭了,这没有什么用处。您平静些吧;应当理智一点,我的孩子。嗯,又流眼泪了!那么,好吧!如果这使您快乐,我很愿意爱您。我爱您,阿莱丽,我爱您!”
可怜的阿莱丽啜泣着,抬起眼睛来,发现瑞尔朋竟完全变了。在他的眼神里有一种丈夫的温柔,男人的忠诚,和永远属于她的心、属于她的生命。这时,阿莱丽哭得更厉害了;但是一边哭着,一边却对瑞尔朋微笑着。而在他这方面,瑞尔朋第一次哭了,不知道为了什么而哭着;爱情不是生命中最大的快乐么?
于是,水仙出现了,手里托着聪明的慕夏米哀尔。善良的国王自从失去了他的女儿和他的宰相,真是非常地不幸。他温柔地拥抱他的孩子们,给他们祝福,为了不至于因为过分感动而损害了他的身体,国王当天就和他们告别了。以后,水仙一直是这对夫妇的保护人;他们在这座宫殿里生活了很久很久。他们因为忘却了人世而感到幸福,而更幸福的是人世也同样忘却了他们。
瑞尔朋可还是个傻子?
象他死去的父亲那样。
他的灵魂可曾对神明打开?
一个字就可以提醒他。
这个字,是一个神秘;
是不是低声地对他诉说?
还是应当沉默。
但是不管怎么,在这一切以后,
瑞尔朋是幸福的;
爱他,这才是件大事情。
把你的心是献给他么?
这却并不需要;
不管她是公主或是牧女,
一个家庭主妇应有两个人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