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老族长呆望着床顶,这张眠床是古型的,虽然油漆大都已经脱落了,床架是较细的,但还能承受住族长已经瘦骨如柴的身躯,他想把绳子挂在床架上,可是,他遇到了一个困难,没有绳子。他琢磨着,终于想出一个最佳方案,脱掉裤子,撕成布条,然后挂在床架上面。他无法站起来,他吃力地双手扶着眠床靠背,用全身的余力,抓住挂在上面的布条,将自己的脖子慢慢地接近,慢慢地将脖子套进去。可是,第一次他失败了。他觉得在床上上吊太矮了。于是他把床板翻了两块起来,以便第二次上吊时,可以将过长的脚伸进被翻起的床板隙缝里去。
族长万万没有想到,死对于他是这样的困难。他觉得一个人活的时候,只盼求生活幸福,心情快乐。而当一个人要死的时候,只盼求死得舒服,干脆利索。他常常听妇女骂人时说:“没好死。”其实这是很毒的话,一个人到了死,还不让他好死。世界怎么了有人说人活的时候如果做了太多的坏事,到了死的时候也会没好死。
族长心想:难道我祁天明生前做了太多罪孽到了病入膏肓时还要去上吊他二十年来,勤勤恳恳地为裤裆村人忙碌,耗尽精力,不求个人得失,才得到裤裆村父老乡亲的爱戴,赞扬,成为比村长他们威望还大的人物。他的话能牵动裤裆村的男女老少。他讲你犯了乡规,你就犯了乡规;他说你犯了民约,你就犯了民约。可是,族长祁天明万万没有想到在他将死的时候。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这个错误可以泯灭他二十年来苦苦建立起来的权威。
族长祁天明再次用力地抓住挂在床架上的布条,慢慢地拖着身躯,将头伸向布条。布条在摇摆,他的双手在摇摆,他的双脚在摇摆,他如同在茫茫大海中抓住了一个可以游向彼岸的救生物,死死地抓住布条,然后将头伸了进去,将双脚伸进被翻起来的床板隙缝里。一会儿,族长眼皮翻自,舌头拉长,脸色乌黑,一时,呼吸,心脏同时停止了。
担任二十年裤裆村族长的祁天明就以这种令人感伤的形式选择了死亡,离开了人间。
族长祁天明的尸体被放在厅堂上。
族长的儿子祁小军在族长上吊自杀后第二天回到了裤裆村。本来他要等五一节才能回来。不知怎么地他这几天总是感到不舒服,左眼皮不断地跳动,耳朵不断地烧。这是凶兆。于是他匆匆地赶回家。
祁小军今年三十八岁,尚未婚娶,不是他人长得丑,也不是他娶不起媳妇,请不起媒婆。在祁小军十八岁那年。就有人为他说亲,而祁小军总是对此不屑一顾。初中毕业后当了几年农民和渔民。在三十岁那年承包了裤裆村惟一的一个瓦窑厂。瓦窑厂是设在裤裆村西南侧,窑炉如同雕堡一样盘踞在半山坡上,两边有几十个瓦房,主要烧瓦,烧砖。
祁小军成为瓦窑厂厂长。工人也有二十多人。祁小军当了近八年的瓦窑厂厂长,有人说他赚了好几十万元钱,有人说他没有剩什么钱。因为祁小军是一个富有同情心的人。他见哪家有经济困难,他就会倾囊相助;他见哪家劳动力有剩余,他就会把他们招收到瓦窑厂里去做工。
尽管他做了不少好事,他自己还是单身一人。有人说他如此为裤裆村人做好事,纯粹是为了当族长的父亲。的确,祁天明当族长期间,祁小军的善举也给他增色不少。族长家成了裤裆村特殊的家庭。故在前两年裤裆村要成立一个保健站,培养一名赤脚医生。裤裆村人一举推荐族长的女儿祁小玫当任赤脚医生。为此,祁小军掏出两千元人民币增设了日用的医药器皿。
族长一家付出了对裤裆村的热爱和关心。才建立起声誉。有些人也许只看中族长威风,有脸面,办事方便,甚至是有利可图,名利双收。所以在选新族长时,人们是如此地挖空心思想当族长。他们只知其表面,不了解其实质。因此,祁小军在裤裆村人的心目中,是一个神秘的人物,一个年近四十岁的男人不结婚,又潇洒地当着瓦窑厂的厂长,又好心地向人们伸出助援之手。好事之人揣测:他想当和尚,修善一生还是性功能不全,怕女人抑或是看破红尘,甚至仿效庄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