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着唇,想哭。
是kelvin来探我,我才没有哭出来。两个男人尴尴尬尬地在我面前站了许久。天知道,我真正想见的是sake。
最后还是让他知道我撞车入了医院。在我出院后的第三天,他从美国赶回来照顾我。
他是一脸憔悴苍白:“担心死我了!”
“只是伤了背肌,没有大碍。”我扁着嘴,准备撒娇。
他抱紧我。“我不能失去你!我不能忍受失去你!”
我吻向他的耳背。“不会的,你不会失去我。”
他把我抱得更紧,没有作声。
良久之后,我推开了他,才发现他在哭。
我又惊又喜“你怎么了,别傻啊!”“你可否答应我,好好保重自己?”
“嗯。”我点头。
“你不可以一次又一次地离开我。”
我一怔。“我没有一次又一次呀!”我轻抚他的脸庞。“答应你,是最后一次。”
他把手接到眼睛之上。我心痛地吻了又吻他的脸,我从未见过他如此伤心。
我替他轻轻把眼泪抹去。暗暗地,看着他哭泣的我低笑起来。我居然是如此地被爱着。
之后的日子,我勤于做物理治疗,我要在欧洲之行前调理好身体,我要与sake尽情地玩个痛快。
一天,kelvin致电给我。
“阿彗,午饭时出来好吗?有要紧的事与你谈。”
他的声音紧张兮兮的,我只好按他要求,与他外出午饭见面。
我要了食物之后,他问:“那本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你看完了没有?”
“这么急要我出来,不是要我交还小说吧?”
“如果你有看过,便会知道你与书中的那个sabrina一点也不像。”
“那又怎样。”我皱了皱眉头。
“你其实与另一个sabrina相似。”他递来一本书刊,翻开了其中一页。“这是sake所念的大学的旧校刊。”
我接过来,低头一看,那是
“那是sake与他的前妻,mrssabrinakoo。”
屏息静气,我瞪着那张合照,照片中,sake把手放在那个女人的肩膊上,而那个名叫sabrina的女人她的眼睛、她的鼻子下颚
“实在人有相似,太似了,忍不住想你一看。”
“你怎么得来的?”我抬起眼来。
“是我表哥的旧校刊,他与sake念同一所大学,他是校友会成员,学校每年也会从美国寄校刊给他。”
“你表哥认识sake的吗?”
“不。”
“那么”我低声地说:“这位sabrina呢?”
kelvin摇头。
“你可以替我查出来吗?”我问。
他点头。
那一顿饭,我只吃了两口。
脑袋变得真空起来,胃却闷闷地被填满。
“不舒服?”kelvin问。
我握着水杯。我不是不舒服,我只是非常惊讶。
sake从来没对我提起过这事。
一万个不好的兆头。
那天晚上,我与sake晚饭,他心情很好,做成了一宗大生意,喝了点酒之后,谈笑风生。
在他说着什么西班牙古堡时,我问他:“sake,你肯定你是爱着我?”
他似乎不明所以。“傻女,发生了什么事?”
“你肯定你爱的是我?”
“我不爱你,我爱谁?”
我低下头,心在抽搐。
他却笑了。“是谁向你打小报告?我在美国没有坏啊!”我想哭,但哭不出来。
“是不是物理治疗的不良反应?”
小声地,我呢喃:“我不舒服,送我回去吧。”
他把侍应唤来,真的就这样结账去。
那一夜,双眼光光的,我没有睡。
mrssabrinakoo。我忽然完全明白过来。
kelvin每隔三、两天便向我报告他调查得来的资料。mrssabrinakoo原名sabrinatan,是sake的大学同学,他们同龄但不同系,却因为那所大学中国人少,所以很快便相识了,后来更热恋起来,sabrina是马来西亚华侨,大学毕业后,sake便与她回来香港结婚。
婚姻幸福美满,但sabrina却在婚后三年意外身亡。
“是交通意外。”kelvin递来一叠剪报。“私家侦探找来的资料。”
我翻开其中一则,报上说,sabrina的身体给压成肉酱,头颅伸出车窗外,脸孔倒是完整。刊登出来的小图照片,可能年份较接近现在,显得sabrina的样子更加与我相似。
我合上资料,非常惘然。
kelvin说:“姓顾的是个骗子。”
我的心,狠狠地抽动着。
“他根本没爱过你。”
我掩住脸。
“离开他吧。”kelvin劝我。
“我会对他说的。”
说是这么说,但怎么开口?
其实,如果我装作不知情,会否更妥当?
我是那么爱他,何必硬要揭破他?
已经很多个夜没睡好,今夜,恐怕又是不能入睡了。刚刚回到家里,sake便致电告诉我,有朋友由南非给他带来新鲜鲍鱼,他在家煮了两只,想我去试试。
我考虑了一会,答应了他。
一进门,便看见他与他的围裙。
“要不要洗一个澡?鲍鱼还未准备好!”他由厨房回过头来说。
我便乖乖地走进浴室。
浴室内有一系列的沐浴、洁肤用品都是他为我买的,放在他的家留待我来时用。我一直都认为,他这样是因为体贴我,现在我怀疑,他买这牌子的沐浴露、洗头水、卸妆液,甚至是这种粉绿色的毛巾、浴袍,都只为着使日子能返回从前,他妻子仍在生的模样。
sabrina生前爱用这牌子的洗头水吗?粉绿色的浴袍可会讨她的欢心?穿上粉绿色浴袍的我,对着镜子,鼻头发酸。
我不要做一个影子,我不要。
浴袍下的身体,我不相信与sabrina有任何相似的地方,他可有在漆黑的时候,抱着我的身体时,突然之间醒觉,我不是她?
他可会有一点点内咎?他伤害了我。
就那样披着别人的粉绿色浴袍,我走出厅中,他正把食物放到餐桌上。
“洗过澡了?”他问。
我没作声,坐在他做的晚餐前。
“红酒?”他又问。
我没有回答。我知道,就算我说要白酒,他也会给我斟来红酒。我知道我知道。
哈哈哈,还不明白?还不清醒?
“因为她是喜欢红酒的。”我一脸凄冷。
他坐下来。“什么?”
“因为她喜欢杏色,喜欢rachmaninoff。”
“阿彗--”
我哭了出来。“因为她喜欢牧羊狗,喜欢巴黎。”
他望着我,那眼神,渐渐地,变得哀伤。他也明白了。
“她也喜欢iris的?对吗?”
他没回答。
“你根本不是猜透我的心,你根本没有那个能力,你只是把过去一成不变地搬回来!”我发觉,我开始咬牙切齿。
“谁告诉你的?”他压低声线。
“谁告诉我有何关系?我还不是别人的替身!”
“她已经死了。”他低声说。
“sabrina没死。”我咬着唇。
“sabrina已经死了。”他重复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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