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背后的事故?
张书记又将李老三的种种举措串联起来。
周公能安然无恙,那是因为在中央有势力,在地方也有实力。鲁国,可就是周公的封国,还是第一等的大国。
李老三是打算自己也弄个大封国养老么?
也不对呀。西周时候能搞,现在哪里搞得成呢。
狗头军师看得明白,节度使已经越来越不是节度使了,虽然留有其名,但是没了管民、管钱、营田的权力,那还是节度使?不就是个都知军马使么!
所以,还是要做曹孟德的吧?
……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汴梁。
天佑十年,乾化三年,公元九一三年。
上元夜。
自太祖武皇帝为汴州刺史、宣武军节度使,整整三十年。
三十年间,汴梁就似从地狱回到了人间,又上了天堂。尽管如今的朝廷在西京洛阳,但是论繁华,此时的华夏大地,东京汴梁确实无一能出其右者。
前任东京留守朱友文已死,如今的东都留守,姓朱名有贞。
上元正是游园夜,建昌宫里,虽不免灯烛高挂,气氛却有些格格不入。
甲士肃立,宫人退避。
在一座偏殿,年轻的朱有贞双目射寒星,情绪明显有点亢奋。
在座的人不多,在他身后站着二人,都是中等身材,形象俊朗,是他的两个小舅子,一为张汉杰,一为张汉融。还有个张汉伦正带着卫队在外面看门。
左手依次坐着两位孔武有力的汉子,朱有贞向右手坐着的一将一拱手道:“人齐了。”向众人介绍右手这将道,“此乃赵驸马心腹,赵鹄将军。”依次介绍左手两将,“右龙骧军霍将军,这是马慎交,皆我心腹。”
简单介绍了众人,朱有贞慨然道:“诸位皆知,有珪其母本为营妓,父皇仁厚不以其贱,养在身侧,委以重任。未料这厮丧尽天良,竟行此人神共愤之事,某与之必不两立。
此贼自绝于天下,西京诸公与我相约,孤将起兵,除此恶贼,以报父仇。”对赵鹄比了一个请的手势,道:“请吧。”
赵鹄便起身向众人一一行礼,道:“赵公命我来此,正为有珪弑逆之事。西京诸军,如赵驸马,袁象先袁公,左羽林军朱汉宾,右羽林军李顷等,皆已有备,随时接应均王入京,拨乱反正。”
……
马慎交回到府里,已是次日天明,陪着老板折腾了一宿。前面半场是研究出兵,后面半场是无遮大会。小马哥是身心俱疲,但还不能睡。一进门,就奔西厢房来。将到门前,正有一个胖子等他,马慎交一拱手,道:“刘公怎么这早?”
这胖子五尺七八高矮,长得面皮白净,却不是那种虚胖,看着就知力气不小。不是别人,正是消失多年不见的刘四哥。
却说当日他别了小安,自来汴州了结了首尾便蛰伏起来。
过了一阵子好像也没人关注那事,至少,他没有感觉出朱梁有多紧张。
但是生性谨慎的刘四哥也不敢放松警惕,谁知道人家是不是外松内紧呢。
有那么一年,感觉确实没事,刘四哥才重新出来活动。但是小安走了,开院子他开不来,做买卖又怕遇到熟人。一个偶然的机会,打听到马慎交家里为孩子请西席,刘四哥就弄了个刘羽的化名前来应聘。
咱刘四哥那是多优秀的人才,顺利入府,并逐渐获得了这马慎交的信任。
为甚要来这小马哥家里呢?因为这厮也是个燕人。
这还是当初刘仁恭打魏博的时候,骑兵队头马慎交兵败被俘。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因他是个骑兵人才,就被发现,辗转在朱有贞手下越混越开。后来竟然还打进了核心圈子,做了朱有贞的心腹。
刘四哥又有才,也是幽州背景,跟马慎交那是相见恨晚呐。
就这么着,刘四哥在小马哥家里也就站住了脚。
进了屋,小马哥便道:“主公要我走一趟魏博。”
“魏博?”
“起兵在即,为防万一,需与杨师厚那厮交通一番。”
朱有贞这厮真是个人物。当初朱友珪矫诏过来,要他诛杀朱友文,这小子明知诏书有假,故作不知,起手就把人给砍了。
现在又要以报父仇为名起兵造反?好儿子呀。
嘿嘿,朱友珪那边,可能还以为朱有贞是个忠臣呢。
朱老三英雄一世,却死在自己儿子手里,看这样子,好戏还在后头。
这种躲在暗处兴风作浪的感觉着实让人迷醉,刘四哥道:“确实必要。河中、泽潞那边还在打,若魏博这边乱起,那就是灭国之祸了。”
马慎交道:“是呀。”心里却很是惆怅。
无他,卢龙如今蒸蒸日上,自己却客居他乡。而且,他心里明白,就算这次朱有贞顺利上台,朱梁能走多远也很难说。搞造反,在卢龙就是个基本技能,对这里的门门道道小马哥可是心里有数。
朱三在世时,又是杀大将,又是收精兵,积了多少怨气。他小马哥是怎么到的禁军?那不就是从藩镇军里抽调上来的么,那一通鸡飞狗跳哦。
这种弑父夺位的事,卢龙又不是没有过。但这种蠢货就算上台,又有哪个坐得稳?朱有贞杀了朱友珪,那不也是弟杀兄么?
各藩镇本来就对朱家不满,再抓住这个痛脚。哼哼,杨师厚占着魏博,手握数万重兵,朱友珪拿他没办法,朱有贞就有办法了?
敢打么,不怕那厮转头就投了河北。
不打么,呵呵,朝廷尊严何在。
朱友珪这蠢猪已将朱梁朝廷的脸丢尽了,朱有贞又凭什么捡得回来?
刘四哥道:“计将安出?毕竟西京那边兵马不少。韩勍与康怀贞领兵在外,若是顿兵城下,亦是桩麻烦。”刘四哥在洛阳多年,知道那边城墙经过修缮,硬打还是太难了。
马慎交道:“硬打自然不成。龙骧军这不是才乱过一次么,那就再乱一次。这次让他往西边跑,我大军跟着过去。西京那边都安排好了,大军一到就开城门。朱友珪那贱人,一个营妓所出,也想坐大宝,哼哼。”
龙骧军本来是侍卫亲军中的精锐,但是自从柏乡退回来就完蛋了。韩勍坐了冷板凳,天子倒是想要抽调各军精锐再把这个番号搞起来,但实际效果不能说好,简直就成了大杂烩。
去年驻扎怀州的龙骧军稀里糊涂就反了。现在看来,十有八九与朱有贞脱不了干系。否则,为什么乱军要往东边来呢?叛军造反,要么过一把瘾就死,要么勾结敌国往外跑。往东都汴梁跑?这是疯了么。
最后负责讨灭的兵马是谁?那不就是东都这边出的。杀了一个据说是领头造反主将,其余人也就这么稀里糊涂放着没人管了。
哪怕用指甲盖子想一想,这里头能没有事儿?
至于杨师厚么,嘿嘿,这种好事找上门,断然不会拒绝。
这一趟无惊也无险。有几年没去那边看看了,刘四哥有种感觉,卢龙要搞事,多半还得从魏博打开突破,正好过去瞧瞧。
老特务刘四哥便主动请缨道:“几时动身?我陪主公一路去吧。”
马慎交喜道:“我正有此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