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李存勖怎样辗转腾挪不说,还讲主角郑大帅。
一举击溃了成德二万大军,顺手敲了王大帅一注横财,郑守义与李崇武便马不停蹄引军向北。
六月二十日。
郑守义抵达灵丘。
此次只有毅勇军八千骑出征,牛犇的队伍也被在了家里。
倒不是郑大帅藏私,这是李老三的主意。一来,他们打了成德,梁军是否会借口北征并不能全不考虑。哪怕梁军不来,军士家眷多有在城中者,不留下重兵,军心也会不稳。
二来,则是补给难度大。
跟在辽王身边的有豹骑军、射日军,这就是二万,再加上广边军、清夷军,已有三万了,还有云中、灵丘的降军,已经破了四万在向五万招手。招募的草原牧骑,辅军、夫子不要吃么?路上出力的牲口难道都啃草?
如此一算,蔚州行辕居然已大几万人了,完全可以号称十万大军。
这些嘴巴都要吃啊。
尽管当地能征募一些,但这次辽王是打着扩大地盘的主意来的,当然下手不能太狠,所以,辎重主要依赖幽州转输,压力极大。
好在这边草场不缺,能省下许多马料。否则,就毅勇军带来的三四万头畜牲,就能把补给线压垮。
其实,行辕周边的草场也快被啃秃了。
听了三弟和郑二的丰功伟绩,辽王殿下笑容畅快,食指点着李三的额头,道:“你呀,一早就想好坑王镕了吧?也好,如此看这厮很不安分呐,吃下这个亏,看能消停几日,你我在此也好做事。”
弟弟能来,辽王还是有些欢喜的,心说正好把辎重丢给他管。
此来代北略显仓促,辽王迟迟不敢南下,并非兵力不足,正是担心补给不稳。
尽管有现成的辅军、仓储,一应转运也有成例,但是辽王显然低估了几万张嘴的威力。
早前人少,实在不行掳掠也能维持。后来人虽多,好在李老三尽心竭力办后勤,有力自保障了李大郎的军事行动。而且河北那边富裕啊,遇上难事,彻底不要脸,派捐也派得。
可是河东这地方是真穷,家无余财,那就真的是无财无粮,派捐都下不去手。
亦非辽王完全狠不下心,就说杀鸡取卵,若真能取了蛋,也就未必黑不了这个心,问题是真没有。他李大郎总不能也学那些食人魔王,做盐尸体当军粮吧?
那真是丧尽天良,岂是王者之师所为。
从前都有老三统筹辎重,辽王也不觉得,这次出来,开始还好,随军自带了不少粮,沿途多多少少也有些进项,尤其李存贤投降,城里也有不少积蓄。可是到后面人马越来越多,粮食的转输却一直上不来,日子就开始有些难过。
总算老三来了。
他哥俩在前面说话,老郑就拉了薛阿檀瞎扯,道:“哎,恭喜恭喜。”
这老伙计居然做了豹骑军指挥使,了不得啊。辽军之内,只有豹骑军、毅勇军是八千人的骑军精锐。甚至于放眼天下,郑爷觉着,这两支骑军都可说是首屈一指,可见大李子对老薛信重。
对于现状,薛阿檀确实满意。在河东,他算个屁,如今在卢龙,尤其是李大郎主政以来,老军汉薛阿檀感觉这才是该有的好日子。他只需练好兵,打好仗,别事一概不用想。
多好。
薛阿檀爽朗一笑,道:“来,介绍几位兄弟于你。”闪身让出两位胡儿,“此乃契必部郎君契苾诚,这是吐浑白家郎君白承福,皆是代北酋豪。深明大义,已投在义从军啦。”
吸收义从军,这是辽王用顺的手段。
郑二听说,很给面子地一一礼过。
契苾诚忙还礼道:“仆曾于营州一睹郑帅虎威,今后多呈关照。”
郑守义问曰:“你到过营州?”
契苾诚曰:“乾宁年间,俺曾往营州拜见过辽王。嘿嘿,彼时正赶上郑帅火烧契丹牙帐,凯旋之日,于柳城披红挂彩,好不威风。”
说起这件得意之作,郑守义满脸堆笑:“十几年喽。难得难得。”
感觉有点冷落了边上的土酋白,郑守义又向这厮拱拱手,却不知要说点什么。
薛阿檀在旁帮腔道:“说忘了。白将军已请辽王赐下李姓,取汉名为绍鲁。李将军之父,乃是故白义诚将军。当年赫连铎时,曾与卢龙亲厚。”
“哦,还有这个渊源。”这些往事,郑大帅不曾淡忘。当年赫连铎是有个跟班白义诚,赫连铎被李克用所杀,白义诚嘛,在云中死在……死在他妈老牛手里了。幸亏老牛这厮没来。
不过郑爷才不在乎这个,来也无所谓。
郑守义忽而灵机一动,道:“李绍鲁?哎,扫剌那厮叫作李绍威,你是李绍鲁,嘿嘿,正好正好,要多多亲近。”心中却想,李大有意思,收干儿子都有个“正”字,给这些胡酋赐名,就都有个“绍”字,也不晓得有什么说法。
说着,看到不远处李存贤独立一旁,默默无语,与这边的热闹大相径庭,郑守义便走过去将他一把揽住,抱一抱,撒开手道:“哈哈,你我又是一家了。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李存贤听得一跌,心说谁要跟你这黑厮有缘千里来相会。
不过郑守义的好意,李存贤也都收到。当年就是这厮捉了自己,兜兜转转多少年,又回来了。
故人重逢,自然要说些离别之情。
郑守义大书特书此次他在成德的伟绩,薛阿檀等则说些代北局势。
也无甚稀奇,辽兵精锐在此,又有一批地头蛇带路,局面已经初步稳定。
草原就是这样,强者为尊。
辽王在草原那是威名赫赫呀。
在山北,奚人俯首,契丹远遁。尤其最近一次大破契丹,随着阿保机西蹿,已经遍传草原。
云、蔚有奚人,有室韦人,辽王帐下不缺这些夯货的异父异母亲兄弟。至于散居草原的回鹘人,他们祖上从有奶便是娘,在辽王手下亦有亲戚。反正郑守义听说,有些不要脸的小部落已在尊称辽王为“天可汗”了。
李克用不来草原许多年,李存勖奶毛没脱,更是无人拿他蘸酱吃。
总之,在李存勖击败辽王之前,他在这里没什么威信。
本来李克宁有一些,可惜被他自己杀了。
入席,一顿好酒不提。
……
郑守义跑去代北与辽王会师,这边李存勖也已从使者处得知了事情原委。
使者一到镇州,就得了款待。席间,王大帅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了委屈。
义武兵无端过境侵伐友邻,他王大帅很不过意,便遣大军驱逐。叵耐郑守义阴险狡诈,使计偷袭。
至于成德大败亏输还被狠敲了一笔的事,大教主没讲,怕又被河东敲竹杠。他只说成德与义武恶贼血战,终于敌退。最后,王教主声泪俱下,恳求晋王主持公道,狠狠教训贼子。
但是使者不傻,阴遣小厮在市井打探一圈,就将情况查明,原来是成德被狠捶了一把然后花钱消灾。
出手又是几十万,很有钱嘛。
晋王就琢磨着等弄完辽王,就得找赵王好好叙旧。
既然如此,李存勖只得留下李存璋亲自坐镇榆次,防守井陉,自领精骑北上,抵达忻州前线。
数日后,李存勖得知义武镇的大纛也出现在了灵丘。
好嘛,跑得挺快,这黑斯绕一圈跑代北来了。
李大、郑二合流了,不好打呀。
李存勖与几个心腹对坐,大眼瞪小眼,心中愁苦。
对面是明牌。
豹骑军、射日军、毅勇军,老三都集齐代北,可见辽王用心。还有人数不定的义从军跟着...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