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数年辛苦被付一炬,李老三心中之痛,更比他人深刻。尤其这损失,也罢也罢。总之,李老三心想,若是郑二在山北,绝不会如此被动。
看到李三,郑大帅内心也是情绪翻涌,勒停了骡哥,犹豫片刻才道:“我娘子她……
李老三冲他重重点点头,道:“放心,已救过来了,正在燕城休养。”
郑守义闻言长舒口气,向李三拱手道谢。
若是噩耗,郑老板可真不知如何是好喽。
李老三却是面色惭愧,道:“有负郑兄重托,三郎之罪。”
郑守义一扬手,道:“休说此言。究竟如何,速讲与我。”
李崇武回忆道:“我是六月十三日中午前后抵达燕城附近,契丹于十二日凌晨,由城中奸细偷袭了西门守军。守军猝不及防,已被杀散,幸亏尊夫人领兵及时赶到,贼人未能得逞。只因战事激烈,尊夫人腹部受创,还好有盔甲保护。又因她伤风未愈,身体脱力,所以一度比较危险,好在如今已经无碍。
入城后,我大索城内,多方查问,发现两条地道。十分隐蔽呐。
十一日夜,有巡城军卒遇见过月里朵曾在附近出没,后来又发现贵府两位公子也失踪了。可恨大战之后,诸事烦乱,我亦无从查找。不过我估计是奸细绑架了两位公子,以此要挟月里朵打掩护突袭西城门。”
郑守义奇道:“月里朵有个屁用,绑她作甚?”对这个女人,老黑的印象就是……嗯……倒不知这女子能有甚能为。
“咳。你也知道我军主力这些年都在塞内,燕城原先只有燕城军守备,我派了卢龙军三千过去,但胡儿却来了六七万人,日夜攻打不休。
尊夫人高义,领兵助战,颇得军心。却因疲劳过度,可能是在城头小憩受了风,就回来休息。结果你家那个月里朵也是条汉子,接班上城,指挥战斗,据说曾亲手射毙了数人。”说到这里,李三郎都忍不住拍拍郑老板的肩膀,心曰,老郑这都过的什么日子,可不容易。“想是守军识得月里朵,那黑灯瞎火地,贼子绑了她带路,好就近突袭吧。”
说母大虫提刀砍人嘛他信,郑守义却没想到这娘们也如此勇悍,真是看错了她,一时有些愣怔。甩甩头道:“那,我儿有下落么?”
李三摇头叹道:“燕城苦战多日,一片混乱,无从查找。我猜啊……你那个月里朵原来不就是阿保机的老婆么,十有八九是回契丹了。你那两个小子应该也在契丹那边,否则月里朵不会就范。
可惜城内奸细没捉到活口,我这也是从各方线索分析,不过估计相差不远。”说着也颇为沮丧,“他妈地秃头蛮王八蛋,看我到燕城,又兜了一圈跑来柳城祸害。这边庄稼毁了一半还多,工坊全部玩完。”
李老三是越说越气,怒道:“我是等到张德到了燕城,才赶回来,秃头蛮看我回来,又他妈遁走了。操。豹骑军、义从军主力现在燕城、巫闾守捉一带,东边辽东城、怀远城也能谨守,但外面庄稼估计也他妈全完了。
太被动了!二郎,你这此来了多少人?”吃了这么大的亏,李老三是日也盼夜也盼,就等着塞内援军过来,才好找回场子。
“我这是前军四千,后面还有八千。”郑守义又问:“东面打得如何?”
李老三见问,后槽牙咬了又咬,道:“在巫闾守捉以东,四五万契丹主力意图阻截张德,两军激战一日,未分胜负。次日契丹以退为进,意图诱使我军入伏,张德没有上当,西入巫闾守捉。契丹又来,张德与其在城下再战数日。张德亲引甲骑二千突阵,杀伤迭剌部主力甚重,遂稍退。然我军亦颇多损伤,又恐兵寡吃亏,便未追击。”
郑守义闻说,在脑海里设想还原了一番,道:“秃头蛮有这么多人么?”不怪老郑好奇,四五万加六七万,这就是十几万人啊,着实有点出乎郑哥的预料了。
这几年秃头蛮如此膨胀么?
李三郎道:“契丹精锐估计也就一二万,其余多为牧骑充数。当年赫连铎与晋王争云中,还一拉八九万牧骑助战呢。”
郑守义闻言,心中踏实了不少。“我军现有几多?”
李三郎眼角看看老黑,道:“豹骑军尚余五千多,义从军四千多,靖塞军六千,卢龙军五千不到,辅军还有三千可用。”
郑哥掐指一算,道:“我这里一万二,总计三万五。”一把攥住李三左手,郑屠子银牙紧咬,道,“三郎,可敢去将扶余府烧了?”爷爷三万兵收拾你十万牧骑,再畏畏缩缩还是个人么!
这真是,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啊!
李老三早就想动手了。
山北兵少,尤其不能被动防御,就应该主动进攻。大打小打可以设计,打东打西也都能商量,但是节奏一定要自己带。叵耐张德这厮畏首畏尾,十分碍事,搞得李老三窝窝囊囊熬到现在。好了,总算盼到这个杀神,那还犹豫什么,两眼冒光,道:“我正有此意。”
郑屠子亦恶狠狠道:“张顺举随后就到,先入城,我明日去趟燕城看看。怎么打,你先有个腹案,待回来商议。”
看看,还是咱郑哥靠谱。
七月二十四日。
郑守义到达燕郡城。
目下同样是一片焦土。
白狼水两岸的农田荒败一空,原本错落有致的屯点、房舍只余断壁残垣,白狼水北岸的大营黑黢黢一片,显是遭了大火。出塞以来,豹军还是首次经受这等挑战,遭受如此损失。田间已有人在收拾整理,看见郑二军队开到,立刻扑上来边哭边叫,定要杀得秃头蛮人头滚滚。
一路看了太多,军队心情沉重地穿过城门,郑二便径往刺史府来。
大寨主的家眷都在柳城,已见家中无恙,心里还算踏实。自从寨子被迫,这老小子跟随郑二南征北战,总算有家有业,若是一朝覆灭,老马匪估计也承受不住。他知道老郑心情肯定不好,一路面带沉痛之色配合气氛,看老黑进去,便亲自带人将刺史府守卫。
郑守义领着老三、老五并小屠子还没进门,次子就先迎出来,向老黑一躬身,道:“大人。”二儿子居然都长大了,真是意外,看这厮也晒黑如炭,气质与从前的娃娃样大不相同,郑老板稍觉宽慰,轻轻拍了他肩膀。
小屠子上来将弟弟拉起,问:“娘娘呢?”
郑方道:“在休息,随我来。”
郑二让老三、老五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自来寻母大虫老婆。
来在门前,深吸口气,屠子哥平复一下心情,这才将门轻轻拉开。
此时正值午后,日光透过窗纸射入房中,温暖舒适,卧榻上仰躺着一人正在梦中,呼吸均匀,面色……面色还算不错。边上巧儿许是累了,歪着身子,以手支头小憩。听见门前有人,巧儿睁眼来看,就见老黑站在门前,轻呼一声“郎君”便要起身,眼中立刻热泪盈眶,被郑二抬手制止。
“嘘!”
莫惊了这母大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