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雨仍然下个不停。好几辆警车停在藤并家周围,杂沓的脚步声与风声雨声交织在一起。
藤并照夫热情地接待到来的警官,对丹下们满脸堆笑,整个像变了个人一样,情绪高涨,不时还开一两句玩笑。我起初担心照夫对在场的我和御手洗没有好脸色,但他似乎没有特别留意我们的不同,居然对我也主动笑嘻嘻地搭话,御手洗更得到了他笑脸相迎的“礼遇”看来照夫把御手洗当成了正式的警官。
御手洗笑呵呵地凑近我说:“真是看人下菜碟啊!”御手洗最感兴趣的是现在住院的八千代的房间。这个房间就在一楼客厅的旁边,以前是培恩学校的校长詹姆斯*培恩的房间。似乎里边装着贵重物品,直到现在还上着锁,而钥匙就在照夫手里。通过丹下,御手洗表明了想检查房间的意图。这一次,照夫把钥匙拿来给我们打开了房门。
“咔嚓!”开锁时发出夸张的声音,混杂着风雨声,回响在洋楼幽暗的走廊里。照夫推开了欧式风格的厚重房门。这扇门并没有涂刷成白色,而是小豆般的茶色,近乎于木纹本身的颜色。一脚踏进房间,就像进人了古董店。众所周知,这样的地方总是积淀着经年累月的灰尘。
拉开窗帘,阴雨天气里暗淡的光线透过玻璃窗,照射在地面昂贵的波斯地毯上。
因为玻璃窗的外面沽满了雨滴,所以地毯上四角形的窗影也显现出独特的纹理。
“哦!收藏品堆积如山啊!”御手洗发出惊喜的叫声。我也有同感。在这个房间里,凡是能引起西方人兴趣的东洋物件可谓应有尽有。如果一定要说这个宝库里存在欧洲风格的东西的话,那只有房间本身和桌椅、电视、电话以及两个沙发而已。
在显露出木纹的暗茶色板壁上,挤满了画框和挂轴。观赏垂下的书画挂轴感觉奇妙,大部分是毛笔作品,其余是浮世绘一类的版画。曾经在走廊和楼梯处看到的那种笨重画框,在这个房间里被随意堆放得到处都是。
厚重的大木桌上有一个貌似青铜质地的龙形摆件,旁边一个竹篓里散乱着好几个日式烟管和古代游侠的百宝囊,再旁边是一部黑色电话。
真正让人吃惊的是窗台那边。窗前是三张紧紧并列在一起的桌子,上面的日本人偶琳琅满目。凑近了慢慢欣赏就可以发现,这些日本人偶可不是为了胡乱凑数才买来的,显然有一个明确的选择标准。一言以蔽之,就是要表现纯粹的现实主义。大部分人偶都装在玻璃罩里,其余的裸露在外面。所有人偶都很罕见,就连作为日本人的我也不由得惊叹日本人偶居然能有这样精细逼真的容颜。
有的是大眼睛,凝视着前方,还有的眼睛细长。眼角的细小皱纹、鼻梁两侧的微微隆起,柔软双唇边的褶皱、丰满光滑的下领―排列在这里的每一个人偶都栩栩如生,外在造型和精气神都极其写实。
我不禁感慨,詹姆斯培恩实在是不简单,确实目光独到,慧眼识真。在这狭窄桌子上伫立着这么多人偶,它们所表现出来的意志与性格迥然不同,虽然体积不大,但放在一起就体现出众志成城的磅礴气势,令人无限敬畏。
“我们简直是进了大英博物馆的日本展室啊!石冈君。日本古董居然如此精巧逼真,真是大开眼界。”御手洗这样说。当然,无论是谁都会有同样的感受。虽然是英国的艺术家,但他像一个过滤器,留在这里的古重都体现了日本艺术的形式美,简直是日本写实艺术的宝库!
但是,两位刑警却站在房间中央,显出厌倦的神情。而御手洗则精力充沛地开始了工作。先是粗略浏览了人偶收藏品,接着一册一册专心致志地查看书架上的图书。这些书架紧贴墙壁,沉重的图书把隔板都压弯了。但这里的图书日文版本的极少,只有书架最下端一层似乎是八千代的东西,是些日式裁剪、插花和小说,其余基本都是英文了,看来这应该是两位刑警最感到乏味的地方。
查看过书架,接着就是旁边的壁橱。这里也很大很深,黑暗之中看见隔板从地面排到高处。隔板上堆积着纸箱,上面写着的英文已经褪色。御手洗把眼前的一个纸箱搬下来,打开一看,里面是黑色的皮靴。把皮靴放回纸箱里,仍然用英文报纸盖住,合上箱盖,放回隔板上面。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里几乎没有八千代的东西。
最里边堆有三个柳条箱,打开最上面的箱盖,里边塞满了似乎是装着挂轴的长条盒子。
最下面的柳条箱上了挂锁,这引起了御手洗的注意。他不耐烦地问:“照夫先生,这柳条箱的钥匙在哪儿?”
“啊,我没在桌子的抽屉里吗?”
御手洗走到桌前,逐个拉开了抽屉,但是左边的一个却拉不开。右边最下边的抽屉里有一个小钥匙串,用这些钥匙逐个试着开锁,都没能打开。御手洗再次返回桌前,用钥匙串试着开左侧的抽屉,终于有一把钥匙合适,打开了左侧抽屉。
左侧抽屉的四角都看过了,没有钥匙。此时两位刑警坐在了沙发上,看着御手洗忙活。
这时御手洗从抽屉里拿出一册圣经模样的书,哗啦哗啦地翻着,从中间捏出一把小钥匙,得意地在我面前晃了晃。再次插入柳条箱丘的挂锁,这一回成功了,御手洗兴奋地打开箱盖。
柳条箱中首先是蓝色的苫布,揭开苫布,两个黑色封面的文件夹落人眼帘。御手洗哗啦哗啦地翻着,上面全是细小的英文。看了一会,御手洗对我说:“这应该是日记或备忘录之类的东西。”文件夹旁边有个洗漱包大小的带藤蔓花纹的包裹,打开后,里...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