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永夜城（十五）

绕在大白胡子叔叔身旁。

    大白胡子叔叔一刀挥过去，并没有砍断那些水柱，他微微蹙眉，水不是匕首，它是无形的。

    “送你一场喷泉盛宴。”

    随着陆凌深清润的声音落下，水柱的顶端一个个炸开，绽放出一朵又一朵水花。

    而飞溅出的水滴不再柔软，它变得锋利，毫不留情地划伤了大白胡子叔叔。

    鲜血滴落，再次绽放。

    血滴锋利，刺破了附近人的血肉。

    以此反复，大白胡子叔叔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水滴和血滴混杂在一起，让他看不真切。

    伤口虽小，却胜在多。此刻的他早已无力抵抗。

    “……倒是我小瞧你了。原以为你只是嘴皮子溜点，没想到战斗力也这么强。”

    陆凌深敛下眸子，闪身到被护在水流下的夏歆璇身旁，将她轻轻抱起，顺便怼一句。

    “我并未说过我弱，是你自己太自以为是了。你以为你已经胜券在握了？就算有永夜城助你，你也不该盲目自信。你被现实压垮，所以你屈服于黑暗。但我和她都不会被现实压垮，也不会屈服黑暗。这个世界，总有人不信命。如她，如我，如他们。”

    陆凌深怼人总是能一针见血。他会直白的，毫不留情的将他们深藏在心底不愿面对的东西挖出来，让他们直视。

    大白胡子叔叔直接怒了，他也不管身上的伤了，像个疯子一样不管不顾地朝着陆凌深怒吼道：“你又懂什么？！你又懂什么？！！！你没经历过我的痛！你凭什么轻易评价！你有什么资格评价？！！”

    “那你就能随意评价她了！你也没经历过她所经历，你又有什么资格轻易评价她？！”

    陆凌深听到大白胡子叔叔的话时，心底的怒火一下子窜到了嗓子眼，他压都压不住，怒吼声直接冲出了咽喉。

    他极少这样失控，天大的火气他都能压住，但事关夏歆璇时，他的理智就像是被喂了狗一样，被啃食的所剩无几。

    他的锻炼果然还是不够，回去找时间再多练练吧。

    吼完这一句后，他就将火气全都压了下去，又变回了那副高贵冷漠的模样。

    “你有什么好破防的，我不过才刚开始。”

    大白胡子叔叔想要阻拦他开口，但深蓝的水却不允许他向前走去，一直在阻挠他。

    而陆凌深清润的声音在他的耳中如同恶鬼低语一般，勾起他想起过往那些悲惨的记忆。

    “嗯……被人打断手骨，右手被砸得血肉模糊，还断了条腿，眼睛甚至被剜了一只。除了这些，它是不是还喂你吃下毒药，只有你替它做事，它每月才会给你缓解药？”

    “闭嘴……”

    “呵，你命令谁呢？语气这么高高在上。你越不想听，我就越要说。给永夜城办事，你抛弃了自尊，抛弃了感情，抛弃了人性，到最后……还抛弃了自己。啧，真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你和馨儿都做了一笔很不划算的买卖呢。蓝怜月至少还得到了权利，成了永夜城最尊贵的存在。而你们，除了失去一切，什么好处都没捞到。这真的值得吗？”

    “呵呵，被逼迫的人是没有权利说不的。它为刀俎，我为鱼肉。我的命都捏在它手上，我能怎么办？就算抛弃自尊、抛弃感情、抛弃人性，甚至是抛弃自己。这些我都无所谓，因为我想活着，因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就算失去一切，我也要护住我的这条命。”

    大白胡子叔叔现在已经成血人了，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全身，渗出的鲜血一滴滴砸进土地。

    他看上去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过去，可是……他的表情却异常的坚定。

    陆凌深看着他的神情，忽然想到了夏歆璇。

    那个即使生在烂土里的红玫瑰，也璀璨耀眼的夏歆璇。

    她也曾困于黑暗，也曾为了活命抛弃过一些东西。

    但她不是他。

    夏歆璇不会屈服黑暗。

    她会用自己的力量，打破黑暗，来到阳光下。

    即使阳光刺眼，她也不会自卑。

    因为她明艳自信。

    因为她就该如此。

    因为她是夏歆璇。

    很多时候，陆凌深会想，为什么夏歆璇明明生在腐败黑暗中，却明艳耀眼如日光？

    他想不通过很多次，在无数个日夜里。

    后来，他找到了答案。

    因为夏歆璇就该如此。

    那是黑暗都抹灭不了的光。

    她自身的光。

    也许她并不够美好，但她绝对足够耀眼，也独一无二。

    不管别人怎么想，但在陆凌深的心中，那道光就是耀眼到独一无二，无可替代。

    这样想着，陆凌深就朝着大白胡子轻轻落下一句话。

    “想活着没有错，但你没能力翻局，还助纣为虐，那这就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