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那女人正满身泥泞地站在他面前,手中捧着一把不知名的野果。
“你怎么弄成这幅德性?”
“我去找吃的了呀,不是你让我去的吗?”眼睛眨呀眨呀,福喜把果子全数捧到林易笑的面前“只摘到这么多,我已经洗干净了,你拿去吃吧。”
“我是问你怎么把衣服弄脏成这样。”
“哦,不小心摔了一跤。”福喜嘻嘻地笑了“没关系的,我是神仙,不会痛的。”
“喔”声音拉得长长长。神仙摔跤,当真天下奇谈!“你去找吃的,怎么不抓只山鸡、野兔什么的,却去摘野果。”
仿佛受到惊吓似的,福喜瞬间跳了起来“我是神仙唷,神仙怎么会杀生。”
“那你以前还吃那么多的荤菜。
“这完全是两码子事!”福喜眼光闪烁,脸色却十分慎重“杀生是厨子的事,我只负责吃而已。那是让它们死得有价值,好早日超生而已。毕竟,能葬身于我堂堂一介福仙的腹内,是多么光荣和荣耀啊”’
望着眼前这个一本正经的神仙,林易笑的头开始隐隐作痛起来,他一定会早死的,知道生气也是白浪费力气,他索性一言不发地接过野果吃起来。
刚吞下一个,林易笑便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不吃呢?”
“我可是神仙哦,”福喜得意扬扬地昂起了头“神仙是不会肚子饿的,我吃东西只是因为想吃罢了。”
了悟地点点头,林易笑又埋头吃了起来,但一丝疑惑却钻进他的脑子。她不吃,还那么认真去找野果干什么,是为他而找的吗?
“林易笑,接下来我们干什么?”福喜无聊的问话打断了他的思索。
干什么?这还用问吗?冷笑出声,林易笑抬头说道“去找丘奇峰算账去!”
两人来到游龙帮,却发觉帮内早已人去楼空。原先那精致的阁楼庭院被毁得体无完肤,到处都是断刀弃剑。
“一定是媚娘玩得太忘形了,不知不觉间把房子给拆掉了。”福喜肯定地点点头“宋成风和潘媚娘两个人到哪里去了呢?怎么也不留在这儿等我们。林易笑,我们要不要去找他们?”
“找什么找!少两只乌鸦在身边吵不是更好!”林易笑满不在乎地摇摇头,转身就向外走去。
“喂,等等我呀,”福喜连忙追了上去,不满道“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呢,你应该去找他们的。”
“哦,为什么我必须要找他们呢?”语气凉凉的,林易笑脚步半点没停地继续向前走。
“因为,因为,因为”搔着脑袋,福喜“因为”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是哦,为什么要找他们呢,那两个人的确很吵哦!
点点头,福喜决定不再为潘宋二人伤脑筋,乖乖地跟在林易笑的身后向外走去。两人一前一后,在游龙帮的一摊摊废墟中搜寻着出路。
忽然间,从一座半塌的阁楼上掉下一只花盆,直直向林易笑的脑门砸去。
“小心!”福喜大叫出声,冲上前想也不想地一脚踢开前面的那人。
“啪!”花盆掉落地面摔成粉碎,而被踹飞出去的人也如箭般一头扎进了阁楼旁花苑的烂泥中
慢慢地把头从烂泥中拔出来,再慢慢地从怀中掏出手巾把脸上头上的烂泥抹干净,大脑不停地命令鼻子忽略掉那股刺鼻的恶臭味,林易笑调整呼吸,慢慢地走向那个一脸想逃的女人。
“哈哈哈”福喜干笑着看着那个一步步向她走近的少年,一边思考着推卸责任的方法,一边用眼角余光去瞄着可以逃走的路线。
“你只会用这种方式救人吗?”林易笑开口了,语气十分“平静”“你既然有时间踢开一个人,为什么不会踢那个花盆。”
“哈哈哈”继续干笑装傻中,福喜心里暗暗思量,如果告诉他自己这几年来已经踹人踹成习惯了,他会不会原谅她。
“不说话吗?那就是无法解释了。”林易笑非常平静地冲她一笑,转身走到一处,蹲下身从地上一大堆刀刀剑剑中挑选出最锋利的一把,然后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向福喜砍来。
“哇呀呀”福喜向左一跳,同时,花苑旁的竹栏被扫掉一大片“你别发火呀,我又不是有意的!”头一缩,又躲过了一记“必杀砍”“我是神仙呀,你是砍不死我的!”福喜大声高叫,希望林易笑能理智点。
“哄!”阁楼的大门被一刀砍成两截,盛怒中的人已无理智可谈,左蹦右跳,前躲后闪,福喜被记记刀光逼得连连后退,一直退进了阁楼中。
好可怕!她想,仙书上说的果然没错,凡人的潜力是无穷无尽的。这林易笑平时看来一派弱不禁风的书生状,生起气来破坏力竟然这么大。那把大刀看来不轻,他砍了半天手不酸吗?
“砰!”一根柱子被拦腰砍断、福喜吓得面无仙色。呜,好可怕,好可怕呀,这个人好没良心!就算她刚才做了那件小小小小的错事,但也是为了救他呀,怎么能这样恩将仇报呢。
但时间容不得她哀怨,大刀再度砍来,福喜连忙向后一跳。不知撞上了什么东西,脚下地板露出了一个洞,两人同时向下摔去。
“小心!”福喜大叫,伸手将林易笑抱住,护着他一路向地洞深处滚去。
满地的金银珍宝堆积成山,射出了一道道光芒,照得人眼都睁不开。
“唉!”福喜搔摇小脑袋;“这儿比媚娘的收藏多多了。以后要是告诉她游龙帮有这么多的宝藏而她竟然没发现,一定会把她气得吐血!嘻嘻嘻”幸灾乐祸的笑声中止于林易笑的冷冷一瞪。
看到少女乖乖地躲到角落里蹲着,林易笑不由心情大好,刚才的火气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低头看着自己一身毫发无伤,不由叹了一口气,她那样护着他,他还怎么能气得起来。刚才,她在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他啊“真是个笨神仙。”林易笑喃喃地骂道,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个念头:或许,她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啊“我们该拿这些珍宝怎么办啊?”福喜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瞧见被询问的人一副不想理她的神情,尴尬地笑了笑,便自言自语起来:“分给老百姓吧,你们人类中的大善人都会这么做的。哎呀,不行不行,”她跳跳脚“这是凡人才会做的,我是神仙,不能太俗套!嗯,该想个什么办法处理呢。”搔搔脑袋想了又想,可怎么都想不出好方法来。
“不用想了!”林易笑冷冷地开口“这些,是我夺回属于自己一切的资本。”
空空荡荡的官道上,一辆马车缓缓地前进;驾马车者悠闲地甩着马鞭,昂首看着天上缓慢飘过的白云。
“你好贪心!”指控的声音袭来,福喜愤怒地指着林易笑。
“是吗?”淡淡地笑了笑,林易笑收回欣赏美景的眼光,回过头来仔仔细细地把福喜从头看到脚。鹅黄色的绸衣,绣工精巧的绸鞋,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上插着数枝金簪。
“你身上的衣服是怎么来的?”沉默了许久后,林易笑问道。
什么怎么来的?福喜皱皱眉头“心里想穿什么,身上自然会有什么。”
“哦——”语调拉得长长的“那你知不知道我身上的衣服是怎么来的?”林易笑极有耐心地慢慢引导着这个不知人间疾苦的神仙。
“当然是用银子买的。”福喜回答得极为干脆。
“是喔,衣服是用钱买的,食物是用钱买的,还有我们现在坐的马车,也是用钱买的。做人,是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用钱的。”更何况像他这样自小生长在贫户、吃过太多苦头的人来说,更加明白金钱的重要。
“是喔,啊!不对不对。”福喜摇了摇头,差点被他糊弄过去“即使你缺钱,也不能拿别人的钱!”
“可是你所谓的别人是游龙帮的人,他们的钱都是取之不义的,我们帮他花也没什么不对吧。”
是喔,福喜了解地点点头。虽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却怎么也想不出来。嗯,大概是她多心了吧。
“救命啊。”呼救声不期然地响起,一位少女从路边狼狈地跑出,发丝散乱却依然可见美貌,一只绣鞋早不翼而飞,露出白净的小脚来,不顾马车正在前进,她死命地扯住林易笑的衣襟“公子,救命啊!”少女哭得如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话音刚落,从后面追上来一个锦衣的中年人,手中故作潇洒地扇着扇子,眉宇间隐见俊秀,但目光中却透露出了丝丝淫光。
“你们好大的胆子,敢破坏我玉面郎君的好事!”声音尖锐刺耳得如同破锣在敲,一听之下,两人浑身都泛起了鸡皮疙瘩。
看着眼前那个一派邪气的人,林易笑张口欲说不干他的事,一个身影却比他更早一步地掠了出去。
三拳两脚地解决完采花贼,福喜愉快地退了回来,眼前的情景却让她心中稍稍涌起了一丝不快。
“公子,”少女含羞带怯地开口了“奴家冬梅,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完全无视于真正的“救命恩人”冬梅两眼放光地看着眼前的这位公子。俊美的相貌、华丽的衣着,一定是个好人家的少爷,若是跟了他
她的脸上飞起了两片红云“奴家是京城人士,多谢公子相救,如若公子不弃,奴家愿”
仿若不胜羞怯地垂下头,但话中的暧昧已明白地表示出少女的意愿。
惺惺作态的女人!林易笑冷然地看了她一眼。大概以为他是个有钱有势的公子,就想以身相许。若今天救她的是个又老又丑的穷光蛋,她大概早就跑了。哼,天下人莫不是如此,都是为了好处才接近人!大概只有那个笨仙才会毫无理由地帮人。
厌恶的感觉久挥不去,林易笑伸出手去,把笨仙扯上马车,毫不犹豫地策马离开,只留下那一脸呆痴的少女冬梅,被马车行过时扬起的灰尘塞了个满嘴。
“以后别再随便帮人了,即使你是神仙也不例外。做好事会天打雷劈的你懂不懂呀!”马车上,林易笑语重心长地说道,回头却看到福喜一脸的不以为然。
真是个笨仙,林易笑忍不住在心中骂道,像她这样热心,总有一天会吃大亏。若是让有心人知道她的来历,这笨蛋怕是会被人利用彻底。所以,所以他一定要代天界好好教导她,让她认识到什么叫人心险恶。
另一方面,福喜却大惑不解,她哪里有帮人啊,她只是觉得那个玉面郎君的声音太难听,想叫他闭嘴罢了。每个人的命运都是已经注定好了的,她就是插手也没有用呀,除非是像他这般命运脱轨的。搔搔脑袋,福喜不由嘟起了嘴,她在天上做仙时虽然很懒,但也把神仙守则背了个滚瓜烂熟。这个该死的林易笑,也实在是太小瞧她了吧。其他的天规天条她不敢说,但做仙的常识她还是有的。哼,真是太瞧不起人了。回头让她好好想一想神仙守则的内容,然后背给他听,保证吓得他目瞪口呆!
马车上,两个人儿面对面,心中的想法却已经天差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