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冷哼:“对你好的东西,吃就是了。”
姜安宁满脸抗拒:“我真的要吃这种东西吗?黄连应该是败火的吧?苦参也是清热败火的吧?”
她抗拒的往后滑出去一截身子,鼓足了勇气:“我觉得我没有这么大的火可以败,不吃。”
谢玉桐回头看过来,姜安宁有种本能的小心,生怕人逼着她硬把这些喝下去。
“你认识药材?”
谢玉桐有些惊奇的看了人一眼。
姜安宁老老实实的摇头:“不认识。”
老大夫紧张的腚沟子都夹紧了,闻言这才稍稍地松了下来。
“但这两种东西,我经常喝……”姜安宁下意识的说出口,忽又意识到不对,慌忙的闭上了嘴。
被张氏经常灌苦药汤子,都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她也不知道,赵家的那些人是不是故意的,经常在给她的汤药里,加上多几倍的黄连。
有时候则是给她灌苦参汤子,说是大补。
可这到底是前世的事情了,现在说出来,只会徒惹人怀疑,万一有人将她当成是什么妖怪邪物,岂不是要放火烧死她?
妖邪就是妖邪,那些人才不会管你是好妖邪坏妖邪,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凡是异于常人之物,统统都要被赶尽杀绝……
他们不能容忍异端,更自有一套之乎者也。
姜安宁有时候忍不住会去想,她去绣那副百鬼奇行图,究竟是因为她见宋姐姐喜欢一时间心血来潮,还是恰好的碰见了这样颜色诡异的绣线突发奇想,又或者是……自打重生以来,她的内心就始终惶惶不安。
如今的一切,似乎看似都在朝着好的走向滚动向前。
可她真的解脱了吗?
那些既定的命运,真的会因为她杀了赵家人,与对方切割掉群友关系纠缠,就彻底扭转了吗?
藏在赵家之后的,会不会还有其他的黑手?
没有了赵家,又会不会有其他的钱家、孙家、李家?
她不敢想……
也许什么都想不明白才是最好的吧。
谢玉桐感觉到了这小姑娘身上的不安与惶惶。
她微皱了下眉,没有去追问,是什么人给她喝的这些苦药汤子。
直接告诉她,就算是现在问了,得到的答案也只不过是小姑娘随口胡诌来敷衍她的,不可尽信。
谢玉桐心里头多了一股邪火。
小姑娘这样子,肯定是在哪里受到什么欺负了。
她不能问,却忍不住不发火。
不能对着小姑娘发火,这股邪火,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端来药膳的老大夫身上:“我让你去做一些补血气的用膳,你做的都是些什么?谁家黄连是用来补气血的?”
她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这老登西憋着什么坏,想要捉弄小姑娘,只是没想到会被小姑娘给识破了。
老大夫顿时老脸一红。
他也没想到自己的这点小心思会这么快就被抓包。
此时顶着谢玉桐的怒火,除了站直听训,半点儿解释的话都不敢说。
在谢玉桐的气头上,解释就是狡辩,纵使有千万种正当理由,也统统会被打成是顶嘴、不服管教,是狡辩,不知错,不知悔改,怎么都是罪加一等的错处。
老大夫早就对这些小心思,拿捏的明明白白。
何况这事儿真要说起来,确实也是他的不对。
自己做错在先,他更不敢出声狡辩了。
索性低头站在一旁装死。
没想到,从前用来平息谢玉桐怒火的装死技巧,今天竟然失灵了。
“我问你话呢!哑巴了!不知道吭个声吗?”
谢玉桐直接拿起旁边妆奁里的匕首来,丢到老大夫的身上:“舌头不想用,干脆就别要了,割了吧1
老大夫冷不丁被匕首砸中,吓得浑身一激灵。
他这会儿才意识到,谢玉桐恐怕不仅仅是生气,他动了小心思,想要戏弄姜安宁。
更是在生气他之前的多嘴。
可他明明就没有说错!
江巍那头蠢驴是走了,可其他人呢?
那么多双眼睛,光走了最蠢的一双眼睛有什么用!
老大夫气不过,脱口就把话说了出来:“难道我说错了吗?”
谢玉桐怒甩了他一巴掌。
老大夫更加不服气。
他就是觉得,谢玉桐心软收下姜安宁是在自找麻烦。
就算姜安宁是静婉姐的女儿……
那他也还是觉得不服气。
他就那样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很是倔强的样子,像个年轻不驯小子。
姜安宁有些被这阵仗给吓到了。
前世被赵家人家暴的阴影,再一次席卷而来。
她颤着声音喊了声:“老师……”
姜安宁的目光忽地茫然片刻,意识似乎有些恍惚起来,有些看不清的眼前的场景。
明明她清楚的知晓,眼前站着的人是老师与大夫师兄,可她就是……头好痛,感觉又回到了赵家,忍受着赵家人的殴打。
没有重生,没有重新来过,将赵家人一个个送到地狱去的机会,她就还是那只困在牢笼中的鸟雀,没有翅膀、没有羽毛,更没有利爪,她逃不脱,根本逃不脱!
姜安宁感觉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并且在一点点的收紧,痛得她不得不张大了嘴巴想要呼吸,可是她喘息不出来,整个人像是被冻结在了冰里,想用力,也用不出来力气。
头好疼。
姜安宁只觉得耳边忽然惊声迭起,接着便人事不知了。
“安宁丫头1
“安宁丫头?”
姜安宁的突然晕厥,惊吓住了老大夫。
娘咧,这小丫头要是在这时候什么事儿,他还不得吊起来活活打到只剩一口气,再丢下蛇窟里头去喂蛇?
他更是后悔,不该捉弄人的。
想想自己都一把年纪的人了,竟然还跟个小丫头较真置气,也是太不应该。
谢玉桐也是有些吓住了。
可她到底经得住事儿,将晕过去的姜安宁接住后,平放在了床上。
不知为何晕厥过去的小姑娘,此时唇脸泛白,浑身发颤,似乎是在用力呼喊着什么,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等老大夫收回为人把脉的手,谢玉桐忙问:“如何了?”
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