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又是另一回事,公维羽还是不够遗世而独立,换一个角度来说,就是他上大学以前积累的人缘实在是太好了,所以想要孤身一人过节过假期,几乎是不可能的。
国庆节放假,他被昔日的同窗好友们还有现在的同窗室友们轮番“座上宾”了好几回,吃饭喝酒击鼓传花,看戏听歌星湖荡舟,回回节目翻新,花样不断。
凭良心说,他很感激同学们还惦记着他,尤其是陈晓枫,一见面不但逼着他去买过冬的厚棉衣,还贴心地送给他一双厚厚的棉鞋垫,说是家里准备得太多,一时用不完。
公维羽试衣服的时候问陈晓枫平时在做些什么,得到的回答曰:看书。
公维羽顿时有了精神头,他有些自豪地说自己也在看书,而且都是世界名著大本头,已经可以和她畅谈无阻了。
身为牵线红娘,陈晓枫自然知道“她”是谁,毕业前自作主地撮合两人后,他曾一度后悔自己的轻率,后来眼见他二人相处甚好,才感到由衷的欣慰。
于是他趁机打趣这位昔日的同窗好友:“真是重色轻友,以前怎么劝都不见你看世界名著。唉,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啊。”
公维羽颇不自在地打个哈哈,有些懊悔提及个人私事,他虽然感激陈晓枫从中牵线,迫使他主动出击,但是爱情是需要私密空间的,他的底线暴露得太彻底,几乎是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她的面前,如果她是《天龙八部》里的阿紫,会不会拿他当做可怜可悲的游坦之,戏之,辱之?
不过,她是聪明人,应该不会做傻事的。每当公维羽忧心忡忡于恋情的开始太被动的时候,都会这样自我安慰一番:她选择了自己,足见她是个聪明人。
遗憾的是陈晓枫虽然了解公维羽的心思,却无法明了他不想与他人分享个人私事的心理,所以他继续善意地提醒公维羽:“哦,对了,你生日不是快到了吗,易铉的生日也快到了吧?你千万别忘了给人家送生日礼物啊,女孩子都很注重细节的,尤其像她那么敏感的人。”
公维羽越发不自在:“她不是虚荣的人。”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陈晓枫以为他还像高中时代那么粗枝大叶,忘记“男朋友”的身份:“怎么是虚荣呢?你们难得见一面,特殊日子再不送点东西寄托相思,别人还以为她名花无主呢,你不担心?”
担心?
公维羽自然是担心的,短短两个月的冷眼旁观下来,他算是把高校里的男女之事看明白了,什么老乡会校友会,不过是男性的猎艳场,凡是参加活动前打扮得油头粉面的都是下流胚,都是不怀好意,像PE大这样的高等学府,男生们也喜欢把校花系花班花挂在嘴边,臆想着和人家有一腿,他还听说校园里有□□进出,说明有男生召过妓,像她所在的那种院校,岂不是更糟?
他心事重重地和陈晓枫告辞,闷闷不乐地将新买的厚棉衣扔到床上,宿舍了就他一个人,其他人都出去游玩未归。
左思右想大半天,他决定提醒她注意身边不怀好意的人,凡是不爱学习一门心思谈恋爱的女生,要敬而远之;凡是爱打扮不思进取的女生,要敬而远之;凡是老乡会同学会,不参加;凡是油头粉面的异性,敬而远之……
为了让自己要求看起来合情合理,他详细地列举自己的作息时间,并一再声明自己不会在大学期间交女性朋友,所以也希望她在大学期间以学习为重,万万不要交异性朋友。
最后他说自己很忙,但是会抽出时间做一个金属的烛台送给她作为生日礼物,这是他在金工实习的时候灵机一动想到的,有了烛台,她就可以在宿舍熄灯后秉烛夜读了。
信扔进邮筒他又开始顾虑重重,觉得自己的话似乎过重,恐怕她难以接受,于是晚饭也顾不上吃,又展开信纸写了一封信,语重心长地说他都是为了两人的将来打算,他也不期望她太辛苦,别去管什么人际关系,人缘门路,只管平平安安读完大学,将来安安静静地做个文员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