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太忙的话,应该会请一个保母帮忙接送小泱
简牧颐没好气地截断他的话,厉声低斥着说:“不要再跟我谈聘请保母的事了!难道你要自己的儿子跟保母比跟自己的妈妈熟吗?要是她现在只是一时兴起想照顾小泱,久了又厌倦身为母亲的责任与义务,那怎么办呢?又将小泱扔到你那里,还是往寄宿学校里送?”
简云樵听见大儿子的指控,才恍然体悟到过去他与第一任前妻刘贞仪、第二任前妻尹紫艳的失败婚姻,对他们两个兄弟的成长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也许简牧颐就是不想让小泱和他受同样的苦,当年才会毅然决定照顾小泱,带着他回到台湾
我会再跟紫艳沟通这件事,让她好好考虑清楚。简云樵为难地牵动嘴角说:下星期紫艳会回台湾,她想跟小泱一起过圣诞节
“我很欢迎她来看小泱,但是把小泱带在身边照顾的事,我希望她能再考虑得周延一点,毕竟小泱已经长大了,开始建立起属于自己的生活圈。”简牧颐理智地分析着。
我明白你的顾虑和考量,我会把你的意见转达给她。简云樵理解地点点头,继续说:对了,圣诞节到元旦的这段期间,你妈妈的乐团在香港有个公演,我会去参加,希望你也排出假期来,带小泱来香港过节,看你妈妈的演奏会。她很希望我们全家人能聚聚。
简云樵除了在艺术界享有盛名,最厉害的地方就是能够让两位年纪相距甚大的前妻们保持友好关系,甚至成为朋友,完全没有上演“女人为难女人”的戏码。
“不管尹紫艳最后的决定是如何,元旦时我会和她带小泱到香港跟你们团聚,反正我也曾经答应过小泱,要带他一起去迪士尼乐园玩。”对小泱有过的承诺,简牧颐总是记得牢牢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会把你的意见和顾虑告知紫艳的。
收线后,简牧颐疲惫地瘫坐在沙发上,接踵而至的家庭问题令他头痛不已,他从来没有反对父亲或尹紫艳来探望小泱,也很希望小泱能够拥有双亲的爱,但就怕尹紫艳想照顾小泱的决定只是心血来潮,反而对小泱造成二次伤害。
他揉揉发疼的太阳穴,想到自己和予洁的感情历经那么多波折和误解,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在还没有求婚成功之前,他实在不敢贸然将家中的其他成员介绍给她认识,免得太过复杂的关系令她退却,成为他们感情的绊脚石。
她知道他的家庭是一回事,但要她接受他的家人、与他们相处,又是另外一回事,就怕予洁被父亲的两位前妻给吓跑了。
时序入冬,整个城市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圣诞节气氛,街道上的商家纷纷点起七彩的小灯泡,几家大型的购物中心还在广场前布置起巨大的圣诞树,加上这几天寒流来袭,气温遽降,更是充满过节的气息。
欧予洁拜访完客户后,提着官公事包回到办公室,感觉气氛有些诡异,大家仿佛在暗自窃语些什么,
她没理会,迳自回到座位上,将公事包放下。
“予洁,经理叫你去他的办公室,说有重要的事要找你。”同事夏绿蒂低声附耳,提醒道:“要有心理准备,你好像惹上大麻烦了。”
“什么大麻烦?”予洁一睑疑惑。
“总之加油了。”夏绿蒂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予洁纳闷地走出办公室,来到企划部张经理的专属办公室,敲了敲门,得到应允后,推门而入。
她跨入办公室,环视室内一眼,见到沙发上坐着张经理、周佳蒂,还有“艺莲珠宝”的方莲女士。
“经理,您有事找我?”予洁淡笑,又转头向方莲打招呼。“莲姐,你好。”
方莲沈下脸,态度冷淡地端起咖啡啜饮,不若之前那般温和亲切。
周佳蒂饶富兴味地挑了挑柳眉,等待好戏上场。
“予洁,你负责企划统筹叶董委托的案子,向他建议可以购买云涛的奔马
图送给方女上当生日礼物,是不是?”张经理问道。
“是这样没错。因为知道莲姐很锺意云涛的作品,于是我建议叶董可以送她这幅画,但是叶董对艺术圈不熟,所以委托我代为购画。”
“这幅画你是从哪里买来的?”张经理厉声问道。
“这画有什么问题吗?”予洁紧张地追问着。
“我怀疑这幅奔马图根本是假画。”方莲打破沈默,将画作放在桌面上,严肃的眼眸盯得予洁无法闪躲。
方莲气得顾不得形象,要不是经过周佳蒂的提醒,她恐怕会一直被蒙在鼓里。想不到这个欧予洁外貌看起来端庄娴雅,居然暗地里吃定叶志钧喜欢她,而弄一幅假画来讹骗叶董的钱。
说什么是低于市价的七成价钱,假画当然这么便宜!还以为她有通天的本领与人脉,连云涛送给第二任妻子的定情之作都能取得,结果根本就是吃定叶志钧忠厚老实!
“不可能是假画!这幅画是我向云涛先生委任的经纪人简牧颐所购买的,简先生还为此算我们特别便宜,不可能拿一幅假画骗我”予洁微颤着声音解释。
“你怎么证实这幅画是真画呢?”周佳蒂反问道。
终于让她逮到欧予洁的小辫子了!这一切都该归功于自己锲而不舍的精神。自从叶董的案子转给欧予洁承办之后,她心里一直不舒坦,于是假藉想要购买珠宝,与方莲建立友情以便向她套话,继而再搜集关于“云涛”作品的知识,终于让她找到了破绽。
原来坊问关于“云涛”的伪画太多,为了杜绝伪画在市面上流通,于是云涛的儿子在每一幅画作后方加盖了“云涛梦笔”的章,保证是出于云涛之笔的真画。
“因为卖给我画的人,就是云涛先生的委托经纪人简牧颐,他是云樵艺术拍卖的执行总监,没理由卖假画给我。”予洁沈着地澄清。
“可是根据我搜集到的资料指出,云涛除了擅长写意大家徐青藤的画风之外,更以精细工笔闻名,花鸟山水无所不画,笔工精细,画风多变,面目太多,也造成仿画充斥,真假难辨。”周佳蒂解释道。“后来为了杜绝仿画,云涛先生的每一幅画作都会由他的儿子在画作后方印上云涛梦笔的章,以证明这是一幅出自云涛
先生的真画。而你帮叶董找来送给方莲女士的这幅画,并没有盖章。”
方莲摊开画作的纸轴,背面果真一片空白,完全没有“云涛梦笔”的字样。
“欧予洁,你该不会仗着叶董老实,所以故意拿一幅假画来讹骗他的钱吧?”方莲质问道。
“莲姐,你要相信我,这幅画我是由云樵艺术拍卖总监简牧颐的手中购得,画作的真伪我可以请简牧颐来向你们解释,给大家一个合理的交代。”
“这画真的是由简牧颐的手中购得的吗?还是因为简先生想追求你,所以你想乘机叫他帮你背书,掩饰你拿假画来诓骗客户、乘机敛财的事迹?”周佳蒂大胆且犀利地推测。
“我没有乘机想讹骗叶董,这画作真的是叶董请我代为购买,而画作真的是从简牧颐手上所购得。”
“那为何没有云涛梦笔的章呢?”方莲追问道。
“我对云涛先生的作品没有很深的研究,所以并不清楚。”予洁据实以告。
“这幅奔马图是云涛和第二任妻子的定情之作,能这么轻易就取得吗?而且还是用这么便宜的价格取得?”周佳蒂又继续追问。
周佳蒂早就打好如意算盘,就算简牧颐来对质又如何,坊间盛传云涛的仿画太多了,每个监定家的理论和看法都不同,再加上画作没有“云涛梦笔”的章,根本不可能是真画!
“要不然我联络云樵艺术拍卖的总监简牧颐,请他来说明这件事。”予洁掏出手机。“你们等我一下,我拨电话给他。”
予洁走到办公室的一隅,拨打他的手机,不料却转切进入语音信箱,而家里电话也没有人接听,拨到他的办公室时,秘书人员告知她,简牧颐休年假,要到过年后才会销假上班。
她的一颗心倏地往下沈,简牧颐休长假的事,她怎么不晓得呢?
“联络上了吗?简牧颐怎么说?”张经理起身问道。
身为企划部的经理,他也不想引发这些争执,让部属卷入伪画风波,但若是欧予洁利用职务之便,诱骗客户购买伪作,乘机诈财,那会影响公司信誉,岂能坐视不管?
“云樵的工作人员说,他休长假,要等到元旦过后才会销假上班。”予洁的声音低低的,找不到简牧颐她也很意外。
“张经理,那这件事你准备怎么处理?”方莲执意要讨个交代。
“请你们给我一些时间,我会联络上简牧颐,请他向大家说明画作的出处。如果事后证明这幅奔马图是假画,我愿意赔偿叶董和方莲女士的损失。”予洁坚定地承诺。
她应该要对简牧颐有信心,他不可能拿一幅假画来诓骗她,这可能是其中哪个环节出了错,而造成的误会。
“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让你证明这幅画的真伪,如果这幅奔马图是假的,那么你就照原价买回去!”方莲冷冷地说。
“好。”予洁点点头。
会谈结束后,周佳蒂主动送一脸阴郁的方莲离开办公室。
予洁垂着肩,没想到竟会卷入这场风波。当初她仅是投其所好,希望方莲能够收到心中想要的逸品,没想到却反而滋生一堆不必要的麻烦,
“经理,我没有讹骗叶董。这画我真的是从云涛的经纪人简牧颐手中购得的,我没想过它可能会是一幅假画。”予洁试着想解释。
“难道我们的员工章程你没有读熟吗?公司只负责帮客户做派对企划、统筹执行,私下不能涉及金钱交易,以免引发金钱纠纷。”张经理训斥道。
“我会谨记在心,不会再把相同的错误。”
“这几天务必联络上简牧颐,请他来证实画作的真伪。”张经理叮咛道:“方莲女士在时尚界和社交界的地位举足轻重,我们得罪不起,要是她将奔马图的事说出去,会对公司的形象造成重创,损毁我们的信誉。”
“我明白,我会尽快让事情圆满落幕。”
予洁一脸歉然地离开张经理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