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唇突然被轻轻掩住。
“不要随便发愿。”李格非不待她抗议,就说道。“我不想你随便说说之后,就变成了一种咒愿,别忘了你是神巫族的后人。”
“哈、哈哈,怎会?哈哈”干笑几句之后,终究忍不住起一阵战栗。不敢再多说什么。虽然应该是不会,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要是真的再来个什么咒愿,把她的小命收去当头期款,那就很要命了。
一年多前发生的种种惊心动魄事件,已经随风而去。如今又做回平凡人,他们很珍惜这样的好时光,但愿一生都能这样过下去,所以
“他们要是终于发现我们这次是以带着合唱团出国巡演的名目,来掩饰落跑的事实,应该会很不高兴吧?花灵说道。
“你不想富花家宗族长,我不想当原野部族的开国君王,不走,你有更好的解决方式?”他轻哼。
“没有。”花灵可怜兮兮道。
是的,他们现在之所以在船上,是因为他们又在落跑中。
花吉时在千年咒愿一事过后,坚持要把宗族长大任交给花灵,然后自己出门苦修,花灵自然不肯;而李格非则更惨,他身为原野部族族长之外孙、圣女之独子,如今原野部族即将建国,野鸿带领着所有勇士天天追在他身后逼迫他当国王。格非性情坚毅,自然可以完全无视的坚拒到底,谁料得到野鸿居然把主意打到他女儿身上,这下子李格非不跑路也不行了。
那就走人吧!行路天涯,吃吃喝喝、游游玩玩,岂不快哉!
李格非虽是盛莲人,却对盛莲没有太多依恋。毕竟在三十几年的岁月中,这个祖国带给他太多苦涩的记忆,加上他也不习惯长驻一地。以前是为了做生意而四处奔走,不得不浪迹天涯;而这几年,则是因为花灵热爱旅游。
前些年两人由于被颂莲王通缉,在一大堆密探的追捕下,倒也差不多走遍整个大陆了。各地都有好风光,处处都是落脚处,所以即使不得不远离盛莲,心态上来说,却是很轻松的。
领着一大团合唱团团具,驾着五十艘大船,浩浩荡荡的,甚至是敲锣打鼓地驶向盛莲海关处,人人都知道他们即将花一年的时间在大陆各国卖唱——虽然花灵一再强调这叫‘世界巡回演唱会’,但大家还是习惯以他们能理解的字眼表达,也就是卖唱。花灵与李格非承诺了那些整天追着他们的人说.一切等回来之后,会正视他们的要求,不再规避自己的责任。终于让他们愿意暂时放过两人。
当然,为了防止他们夫妻消失无踪,花家与野鸿亲自为李格非他们置办出船事宜,连同船员、佣仆都一起包办了。可以说这五十艘船上七成的人,全是两方势力派出来的眼线,就不怕他们夫妻跑掉了。
这些人对自己太有自信了,不知道在花灵来的那个世界,有句名名言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身为落跑专家,他们当然做了万全准备,也有一大套精准无缺的落跑计划,想什么时候闪人都不是问题,只要出了盛莲国门,就是天下任我行了。
“唉”花灵突然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
“我在想,莲膧和周夜萧在我那个世界不知道过得好不好?一定很不适应吧?而且我真的满担心周夜萧的身体的,虽然他们八成会落脚在我家祖宅,也许会遇到我家老祖宗,得到他的帮助,但也有可能,什么都没有哇。要知道,我那个世界很不好混的,而且那里也没有一个李格非,会这么大胆的收留来路不明的人。”说着,吻他一口。“你是独一无二的!”
“你真的不后侮留下来?”
“当然。既然你不能跟我过去,我就留下来。有你的地方就是家,在哪里不重要。”她笑。
李格非幸福地笑了,向来冷峻难亲的五官,在这一年来,因为太常微笑而变得柔和许多,尤其女儿出生之后,他简直变身为弥勒佛。
两人卿卿我我地拥抱亲吻了许久,才又继续闲谈,花灵道:
“我们会很幸福的。我想,季如绘当皇后之后,也会吧。说来也好笑,我以前就想过,如果她这个女权主义者被丢来盛莲,一定会很有趣,以她的个性来说,绝对无法接受女权是这样存在的。结果,比我能想像的更有趣,她当了皇后,今后得想办法教化人民男女平权的观念,为男人争取权利。想必她的心中很百味杂陈吧!”说完,笑个不停。
李格非笑得淡淡的,纵容地听她说话,温柔拥着她还没有完全康复的身子。对他而言,男权、女权,都没有什么意义,这世界以后会变得怎样,其实也并不关心,他只想看她笑,而且在他怀中笑,那就是他的全世界了。
五十艘大船已驶到盛莲海关口,正在检验核印。在半个时辰之后,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过关,开闸门——”
于是船再度行进。
传奇已经落幕,曲既终,人自散,回归平凡。
而平凡,就是一种幸福。
跑路,也是一种快乐。
再会了,盛莲!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