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的东西,要摔岩跌坎死!要死在你爹你妈之前!要死在你那些儿啊女啊之前!你吃了老子的东西,肠子要烂血水!肚子要烂成粪汤汤!”孙天主听出是冷树芳的声音。
陈明贺正带着四女陈福梅、幼女陈福秀挖粪。丁家芬正在煮早饭。见孙天主来了,丁家芬就叫陈明贺等不要挖了,洗手洗脚吃饭了。陈明贺父女洗了手脚,早饭刚熟。陈明贺家烧的是煤,比孙江成、孙江荣家等好多了。因煮的是洋芋。丁家芬提下来,叫孙天主吃着,又去淘米、割肉。孙天主忙说不要费力了。丁家芬只叫莫管。陈明贺和孙天主吃着洋芋,丁家芬、陈福梅、陈福秀洗肉等。煤炭火不好烧肉,丁家芬另笼火烧。但没有柴。用松毛烧呢,忽地一下就没有了。孙天主朝火塘里边抓,抓到的就是昨晚孙平玉所说的“石包”丁家芬眼睛被火烟围住,直淌眼泪,就骂陈明贺:“这个老庙老者,过于做得出来得很!火也不笼一下,好像硬舍不得把这点肉给富贵吃。”陈明贺说:“咋能说舍得舍不得。”忙吹火,吹不燃。丁家芬说:“舍得你还会不笼火?”陈明贺上楼,找到一块柴下来,划了放入火塘,火还是不燃,说:“干脆今早上就吃洋芋了。富贵今天就在这里玩。晚上才煮肉吃。”丁家芬又骂陈明贺。于是把柴放在炭火上,才把肉烧了。半天才把米煮好肉炒好吃了。
冷树芳一直在咒,已是好几个钟头,听她的声音都咒哑了。陈明贺说:“这个冷树芳,好大的精神!咒个不歇气!干秀,你去叫她不要咒了。这样拖声咽气的咒碜人得很。”丁家芬就道:“要叫你自己去叫!她东西被偷,不咒还行?她咒不咒,与你有什么相干?她东西被偷,不是去偷人,有什么碜的?”陈福梅也说:“你竟管得宽得很!正因为一次偷了三嫂不咒,二次偷了三嫂也不咒,贼偷着便宜了,专门来偷。这下狠狠地咒,贼也会想划不来,看还来不来偷。”
孙天主走到陈福宽家来,冷树芳仍坐在麦草上咒。脖子已沙哑了。见了孙天主,止住咒,叫孙天主回家,说:“富贵,我收在院窝上的板板,昨晚上也被贼偷去了。我的东西,这一个月来,被贼连偷四回了。这些大贼就是看着你三舅没有在家,以为我只是个妇女,放心大胆地来偷。我怎么防也防不住!我咒了一早上,脖子都咒疼了,早饭都还没有吃。”进屋就叫陈志琴舀饭舀肉来给孙天主吃。孙天主说吃了。冷树芳硬叫吃,陈志琴硬端饭塞给孙天主,孙天主只好又吃。吃好,冷树芳叫陈志琴找笔来,请孙天主写信,说:“富贵,你帮我写封信给你三舅!叫他回来算了!他在昆明苦,贼来家里偷!白帮这些贼苦!昨晚上我家三娘母守了一晚上,半夜过了,想贼不会来了,才睡下。后来听到响,我一起来看,三四个人来。我忙追,哪里追得上。追下园坎去,人就不在了。这些贼因为你三舅不在家,恨不能要来屋里抢了。你就把这些写上,叫你三舅回来。他如不回来,就说我也要去昆明了。板板都是小事,我生怕这些骡子、马被偷去。像这匹骡子,你三舅两千块钱买来的啊!万一被贼偷去,就折了两千块!哪家有几个两千块?”孙天主写了,才回家去。冷树芳因这一打岔,不骂了。而那杜长长,一直骂到天黑。
盗贼太炽,法喇人无法了。于是有人建议组织起来,晚上轮流站岗放哨。但孙江才不管这些事,也就组织不起来。孙家几家,尤数孙江成家被偷的次数多,肉、钱等多次被盗。孙江成家断定是孙江荣家孙国勇、孙国军偷的。陈福英、孙平玉也说:“黑梁子单村,外面的贼来偷不去。总共只有几家人。东西丢了,肯定是内部的人偷的。”也认为是孙江荣家偷的。但孙平玉家与孙江成家矛的,也就不管此事。孙平玉家呢,单独在林中。贼怕孙平玉,孙平玉家从来未被偷过。但孙平玉家周围的树林,是全村子中最大的一片树林。既然都去荞麦山偷了,岂能没有贼看上孙平玉的树林。所以孙平玉担心的是他的树林。白天倒不怕,晚上就担心了。孙平玉经常睡到半夜,一是起来看天上的星宿,二是起来吓贼盗。时常捡了石头,朝林中乱打,口里大喊:“烂贼你往哪里跑?”“富民,贼朝你那里来了,砍两刀给他吃下去。石头翻飞,即使有贼,也要被吓住。起先他一打一骂,孙江成、孙江荣、孙江华家等都以为有贼,起来看动静。后孙平玉经常如此,就知这是孙平玉的防贼之法,就无所谓了。只是孙平玉的树林,也从没被偷过。陈福英则认为不必,说:“贼同样是看人的。平时你不惹他们,他们会来惹你?”孙江成的树林,就连着孙平玉家的。孙平玉家的一棵树未被动着,而孙江成家的被偷光了。无论孙江成家还是孙平玉家都明白就是孙江荣家和孙平文家偷的,孙平玉不管,认为只要不偷我的就行了。孙江成是明知而不敢惹,所以他那树林不久就偷光了。
如今法喇人都朝昆明跑了。年关一到,法喇人包了班车一车一车地回法喇来。有的年轻人到了昆明,搞到几个钱,弄一套西装穿着,脚穿皮鞋,胸系领带,头梳得油亮,叼着带把烟,在法喇河坝里走来走去。成为如今法喇的一大新景观。孙家文屡补习考不起初中,这一学期和着几个年轻人跑四川。跑到凉山混不下去,就跑到昆明。也搞得几文钱,买了新衣新裤穿着,买上些饮料、巧克力等回来。孙天主多年的春节,都在家里埋头看书。今年春节,偶到法喇河坝里走走。到初一时,人山人海。打的打篮球,打的打泡团。都是些年纪比他小的人。与他年纪差不多的,前些年都是游玩的主力,如今都结婚了,忙于养家糊口,少有雅兴了。如今在各处跳的,都是这些比孙天主小一两岁的人。孙天主忽想:“天啊!我已经老了!在被历史抛弃了!历史就是如此无情啊!这如我以前读资治通鉴、二十四史,当读到一个新的朝代时,前一朝代自然被取代,成了历史。”他如今的感觉,就如那被取代的朝代一样。
因冷树芳的信去,陈福宽也回家了。大包小包,直拖了数百斤大米、几百斤黄豆回来。一回家就来找孙天主:“我在昆明听说荞麦山滕家姑娘在乌蒙师专读书。她爸爸到昆明进货,遇着我,谈起来,我才知道。说起你来,她爸爸说认识,说你跟他姑娘也认识。我看那样子,滕家对你不错。我想你去说他姑娘,一定说得成。我就赶快回来给你打这主意。滕家那姑娘我以前也见过,相当不错。滕家现在恐怕有二十来万的家产了。在街上地皮又好,正在街中间,地方又宽,已起六层楼的大砖房了。单那砖房就值二三十万钱。滕家五姊妹,全在单位上。就是这个幺姑娘,马上也分工了。全家人又有钱又有势,在荞麦山谁人敢惹?说了滕家姑娘,你爸爸妈妈都可以去街上做生意。”孙天主知那姑娘名滕樱,确实不错。但明白人生都有定分,不为动心。孙平玉、陈福英都知滕家名声,哪敢高攀。问孙天主,孙天主说:“去说的话,是说得成。但我不说。”陈福宽一味怂恿,孙天主就是不听。这日陈福宽驾了大骡子,到荞麦山去。有意到滕家坐。滕家弟兄都在单位上,如今回来过年。听其父说陈福宽是孙天主的亲三舅,都甚为客气。滕樱得知,脸即红了。陈福宽一个农业上的,走到荞麦山算不了什么。滕家弟兄对他客气,他甚感荣幸。法喇人去赶街的,见陈福宽竟在滕家高楼上,和滕家弟兄坐着喝茶,都大吃一惊。不知陈如何竟也跟声名显赫的滕家攀上了。陈福宽见其父母、弟兄及那姑娘对他这陌生人如此敬重,即知事情必成。看着那楼,就计算滕家有多少钱,以后能救助孙家多少。他并看了滕家的地皮,街边就可达三百平方米。滕家子女尽在外工作,只有老夫妇在家,根本无法发挥那地皮的作用。他想事成以后,滕家必然欢迎孙平玉夫妇到荞麦山经商,那他都可以分一杯羹,在荞麦山弄块地皮经商,那他的家也发定了。下午在滕家吃了饭,告别滕家时,滕家全家相送,直叫下次来玩。陈福宽赶了大骡子就朝法喇飞奔,心中直想:“滕家万贯家财,都可送与孙家啊!我姐夫姐姐要发家啦!”
陈福宽又到孙家来吹他今天到滕家如何如何,说:“我跟滕家并不熟。而一到滕家,全家欢迎。人家那么大的家身,滕家几弟兄,一在县公安局工作,一在县师范教书。一在地区商业局。我算什么东西?但我一去,几弟兄听他爸爸一讲,立即对我那么敬重。为什么敬重我?就因为富贵!为什么敬重富贵?大学生多的是!滕家耐烦敬重一个师专生?要是富贵结了婚,我去滕家会这么对待我?目的相当明显!只要你们一跟滕家结了亲,那就享福了。以前说说吴明雄的姑娘,全村人还说富贵跌在钱窝里了。吴家比滕家,一百家也比不上!赶快去说。”孙天主就是不从,他人生的目的并不是钱。
陈福宽发动陈明贺等来说。陈明贺、丁家芬、冷树芳等都说这好事哪里找!只怕高攀不上,哪里还能嫌滕家呢!赶快去说了。孙平玉、陈福英也很动心。孙天主就是不听。陈福宽屡谏无效,就叫陈福英:“我姐姐,我拉你去看看。”陈福英问孙天主,孙天主说莫去看了。陈福宽不依,下一街子,又拉了陈福英,姐弟俩坐了大马车到荞麦山。陈福英老远见滕家大楼,就自惭形秽。陈福宽说:“姐姐啊!你看这砖楼,你我姐弟苦十辈人,也修不起啊!”到了街上,姐弟俩都有些着慌。陈福英说:“算了,怕不去看了。”陈福宽说:“一定要去,这种机会不能放过。”但他也面色发干。在街上逡巡两转,越看滕家高楼越发生畏。陈福宽指楼前楼上,说那是姑娘的爹,那是姑娘的妈,那是姑娘的某哥等。后见姑娘,就指说:“就是这姑娘。”陈福英见滕家比她家高了无数等级,又见姑娘极聪明漂亮,大吃一惊,说:“福宽,怕说不到啊!人家这么大的气派!我们这种穷人,拢去只碜人家的面子。万一说不成,丢了面子不好。”陈福宽说:“我姐姐,这事你没有数。我是有数的。不怕。就强拉了陈福英,到了滕家楼前,装作到滕家买东西。陈福英急得出汗。到了滕家店前。滕家早已看见陈福宽了,就打招呼。陈福宽说:“我姐姐要买点东西呢!你家这里有没有?”那滕樱之母就朝陈福英笑。陈福英忙与她打招呼,说:“我来你家这里买点东西。”滕母明白其故,以为孙家来看姑娘了。就说:“先坐坐。过后又买。”陈福宽已和滕父进屋了,又回头朝陈福英喊:“姐姐,坐一阵再买。”陈福英就和滕母进屋。滕母叫大儿子去卖着东西,她就与陈福英坐着,说这说那。滕樱红了脸,端了茶来,远远地坐着,朝陈福英看。陈福英也偷看她。只越看越惭愧,想自己的儿子哪里配得上她呢!不知滕家如何想歪了,会让她家来占这么大个便宜。
陈福宽一直向滕父母介绍,这是他大姐。她儿子孙天主在师专读书,如何发表文章,如何前程远大等等。滕父母都说听到过孙天主读书厉害,只不认识等等。后陈福英就问滕家状况。滕母就介绍说儿子等都出去工作了。只有个幺姑娘,还在乌蒙师专读书,明年就毕业了。等等。话越说越近。陈福宽不断向陈福英使眼色,要陈福英就向滕家求婚了。陈福英心中也巴不得就和滕家结亲,但想得回家征得孙天主同意。否则自己一提出,滕家定会同意,万一孙天主不同意,就狼狈了。所以一直没有提。坐了许久,陈福宽要去忙其他事,就说:“姐姐,你坐一阵买好东西,我来叫你。”去了。滕父也就出去卖东西。陈福英也叫滕母去忙着,自己要走了。滕母叫她坐着,并叫滕樱来陪陈福英,自去卖东西了。滕樱红了脸,与陈福英坐着,陈福英问她在哪里读书等,她一一说了。滕樱又问孙天主的情况,说:“人人都知道他是个大作家呢!”陈福英说:“他也没什么本事。”滕说:“他都没本事,那世上就无有本事的人了。”陈福英说:“姑娘和他认识?”滕樱点点头。陈福英说:“我们就是家穷了,对不起儿子。他在学校里读书,穿的不像穿的,吃的不像吃的,一直是饿着肚子读过来的。”滕樱说:“哪家不是。我们也是这样读的啊!况且不能以经济条件评价人的高低。在法喇,在荞麦山,谁有什么办法?经济条件好坏,都无所谓。那不能怪人。看一个人要看他的理想、志向,不能看他穷不穷。穷有什么了不得?富有什么了不起?”
陈福英甚是满意。滕母又走来,和陈福英坐着,就谈姑娘。滕樱红了脸,一言不发。陈福英对滕樱越看越爱,情不自禁问滕母姑娘有无对象,滕母也脸上热了,说没有。双方越发亲密。陈福英实在想提出来了。但终于没有。就想再坐下去不行了,万一口不严密,说出来以后无法收场就糟了,忙站起说天晚了,要走。母女苦留,说就在这里住。陈福英婉拒。滕母就叫滕樱煮饭与陈福英吃。陈福英拒,不听。滕樱去煮饭,陈福英就去叫她不消煮,要煮的话煮碗米线算了。滕樱要煮饭,陈福英拉着,她于是煮了米线。吃了,太阳已西去。陈福宽以为事情都办妥了,来叫陈福英。滕家母女送姐弟俩出来,滕母已将陈福英说要买的东西包好,送与陈福英。陈福英要给钱,滕母不要。争了许久,因双方都坚决,都是明白人,后大家明白依对方的无法收场,陈福英付了一半的钱。
刚离滕家,陈福宽就问:“讲明了没有?”陈福英说没有。陈福宽说:“那怎么不讲明呢?”陈福英说:“回去问问富贵。”陈福宽说:“还问了干什么!你还不满意?”陈福英说:“哪敢不满意?人家是何等人,我是何等人!人家不满意我家就行了,我还敢对人家不满意?”陈福宽说:“家产是说不得的!人也是说不得的!你看这滕家老两个,相当好处!那几弟兄,个个能文能武。那姑娘,百里挑一啊!单找其中任何一样,找遍荞麦山都难找啊!那么宽的街面,以后讨过来,她哥哥等都不在荞麦山了,还会要?都归富贵了。你们就来荞麦山做生意!不会做我帮忙。富民学习不行,就叫他也来荞麦山做生意算了。我帮着富民,几年就挣几十万了。要问也可以。晚上问问富贵。如果他说行,就行了。如果他说不行。姐姐自己拿把握,不要听富贵的!下一场我们两姐弟来,就直接向滕家说明了,把亲事订成,这一辈子你和大姐夫就享福了。”
至家,陈福英也劝孙天主:“论钱,论人,什么都说不得了。那姑娘对你也很好,看样子一心巴在你身上,不会变心的。讨姑娘就是要讨个死心踏地跟你的最好。滕家姑娘就是这样。除了这个姑娘,再也找不到合适的了。我硬是好几十回打主意,想当场提出来了。终于没有提,回来问问你。如果行,那我和你三舅下一场就去向滕家提出来,一提就成。”孙天主想了许久,仍说不行。
陈福宽急了,直催陈福英和孙平玉:“唉呀!你们定了算了!”陈福英、孙平玉虽没武断答应,却不断劝孙天主。孙天主就是不从。陈福宽天天跑在孙家来,口舌都讲干了,说:“富贵,你以后哪里去找这种姑娘?又聪明,又漂亮,实在方圆几百里都找不到啊!钱呢,法喇过多少年也不可能有人在荞麦山修起那种高楼。”但孙天主不听。陈福宽恨得咬牙。陈福英想起那么好的姑娘、那么高的楼房到不了手,也直可惜,一直劝孙天主。孙天主不听。孙平玉听了,异常羡慕,也决计去看看。于是陈福宽又拉了马车,二人到了荞麦山,这次不能再明去了,因为怕给滕家错觉,认为两次来看而不提,致生仇恨。只陈远远地指了姑娘及家中之人与孙平玉看。孙平玉看得惭愧不已。与陈福宽坐马车回家,就骂孙天主不识好歹,这么好的姑娘都不要。陈福宽就说:“大姐夫,回去和我姐姐商量,不要听富贵的,你们定了就算了。他也没奈何。”孙平玉回家,直说:“天啊!那种姑娘!那种家身!我再在地里挖一百年,挖到老死,也无法比。”又劝孙天主要起算了。孙天主不要。孙平玉说:“那你就亲自到荞麦山看看。”孙天主说:“我知道。”孙平玉说:“那姑娘好不好呢?”孙天主说:“我知道她好。”孙平玉说:“那为什么不要呢?”孙天主说:“自有不要的原因。”孙平玉说:“你是读书读昏了!不识好歹了。你枉自读书!读到牛屁眼里去了。”陈福英见父子俩又要如那年因吴家姑娘一样吵起来了,急忙劝:“吵什么吵?不要就算了嘛。”不过全家都为此不愉快了。
孙天主经这么一折腾,对滕樱感情就复杂起来了。滕樱人不错,他明白。她对他好,他是知道的。也明白讨到她他会别无他求,一生都很幸福。但他总有许多道不明说不清的想法。就如理想,他没有固定的理想。就如对待以后的生活,他不期待一定模式的生活。又如婚姻,他也很复杂。他脑里装的姑娘,不单这滕樱一人,而是太多太多了。他总觉他都对不住她们。如今这一折腾,尤其陈福英回来说了滕樱有关他的那几句话,使他渐觉真要爱上她了。他因此对她也缠绵起来。但终没有答应。他总想讨个应该比他更强的女人,而滕樱等,不可能强过他。她们很多人爱他,只是爱而已。她们很幼稚,无法知他的胸怀。到底来说,他如今所见的女人,都最终会是一个仆人似地爱他,不可能像一个主人似地爱他。他不需要各方面对他百依百顺的女人。他具体要个什么样的女人,连他自己也不明白。只想以后见到她,那才麻烦了。经这么一搅,以后如何见面呢?实在有愧于她啊!他真是怕这爱情了。每件下来,都是他觉欠了别人一笔账。这账不还不好。还呢,这是无法还的。别的账都好还,爱情的账无法还。越还欠的越多。
这事到底传开了。孙江成等又道孙天主憨,叫赶快去动手。孙江成来说:“滕家多大的家族啊!只要成了滕家姑爷。吴家怕我们,那就像我们如今怕吴家一样。在荞麦山讨口,也比在法喇当财主强啊!滕家在外地当官的几十人。在昆明、乌蒙各地都有。好大的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