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干嘛把人家殿座儿给拆了呢?您这怎么能算偷坟掘墓啊?也不能算拆旧盖新哪?”
“啊,那我算什么呀?”
“哼,算什么呀?您这算——违背圣命,私盗皇陵,罪加一等!”
乾隆一听:“那,那你把我剐了得啦!”
嘿!你可真厉害呀,瞧这一大套。
乾隆怎么说也说不过他。急啦!真急呀。怎么,哪有剐皇上的?!
“啊,好好好,就依着你,就算我私盗皇陵,罪加一等。难道说,有杀朕的刀吗?”
大清国没这个制度,哪儿有杀皇上的刀哇,甭说杀皇上,连中堂犯了罪,也没有杀的。
要是中堂犯了死罪怎么办呢?叫“赐死”赏赐一条白绫子,自缢。就是上吊,自己把自己勒死。自己不勒,怎么呢?那就别人给勒吧!那叫“绞死”这就到头啦。
您想连杀中堂的刀都没有,哪儿有杀皇上的刀哇。
乾隆说:“难道说,还有杀朕的刀不成吗?”
刘墉一琢磨:行了,你这叫搅情啦。我呀,不跟你搅情。你是皇上啊,瞪眼净是公事啊,反正,我把你参下来了,就算得了。
跟着往上磕头:“万岁,您刚才说过,‘王子犯法与民同罪’。圣上乃有道貌岸然明君,您犯的罪状,如何定夺,请我主万岁,龙意天裁!”
“龙意天裁”这话说的多好。不软不硬。那意思是:反正你犯了罪啦,我说了也不算,让你自己说,你掂量着办。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你说应当定个什么罪,咱们就定个什么罪。
乾隆一听,嗬!这招儿够厉害的呀!
又一想,也没别的主意,现在跟他瞪眼?不行,他那儿占着理哪。这怎么办?来硬的说不过去,来软的吧。谁让朕犯了法呢,得跟他慢慢对付,商量。
乾隆满脸陪笑:
“啊啊,刘爱卿,你起来,爱卿起来!”
又叫上“爱卿”啦。
“臣谢主隆恩。”
“哎,甭,甭谢恩啦。赐座,赐座。”
“臣谢”
“行了,行了。从现在起,免去一切君臣大礼。啊,你座这儿,咱们咱们算闲聊天儿!”
好嘛,金殿改茶馆啦!皇上跟他闲聊天儿来啦!
“刘爱卿,你坐着,坐着。这儿哪,也没外人。除了你、我,就这几个小太监。啊,朕算栽到你手里头了。你我虽说是君臣,可你哪,又是太后的干儿子,御儿干殿下。位个家常吧,咱们是哥俩,是不是?这事儿呢,这么办,我想了个通融的法子。这个大清律上,不是‘偷坟掘墓斩立决’吗?偷坟掘墓是杀头之罪。现在哪,巧劲儿,那大清律不是让耗子给啃了吗?那块儿不是也没有了吗?哎,正好。咱们哪,给它补上一张纸,从今后哇,这个罪状,一条儿劈开,一条儿变两条儿,怎么变呢?这么变,写上:‘偷坟掘墓,见尸者——杀!不见尸者——!’,怎么叫见“尸”啊?把人家坟刨了,棺材抖落了,白骨宣天了。这叫见尸者,杀!甭客气,杀罪;不见尸者,!就是锯了人家坟地的树啦,毁了人家的石碑啦,象朕拆了人家的殿座儿啦。哎,这都叫不见尸。为见尸呢?!”
“噢,罪。”
“哎!朕领个罪,你看怎么样?”
刘墉说:“罪?怎么个‘’呢?”
嗬!盯得还挺紧!
“这个嘶啊我看这么办吧。明年春天三月,朕打它一趟‘江南围’,明着是打围,暗含着往江南。一路之上,免净水泼街,免黄土垫道,文武百官免跪接跪送,不住行宫,住民房,我跟老百姓一个样。还告诉你,按着驿站走”
哎,当时啊,每六十里地有个驿站。
“我按着驿站走,六十里地一天,风雨无阻。一百天打来回,路上不许休息。打一趟江南围,明着是打围,暗含着往江南,我‘’出去啦!”
“噢,这么‘’。”
“不过,可有一节,要是真跟别人似的,也给朕弄一身儿红罪衣穿上,再来一挂大锁链子?这这有碍国体呀。不光有碍国体,与兄弟你的面子上也难看哪,对不对?朕呢,想了个主意,我何等做个红布兜肚,上边儿按个兜肚链儿,不就行了吗?”
您看现在带的那个“兜肚”就是由清代乾隆年间留下来的。别的东西都能系绳儿,唯独这兜肚,不能系绳。金的也好,银的也好,哪怕是铜的呢,也得来个锁链儿。为什么呢?红兜肚就代表红罪衣,小锁链儿就是大锁链子那意思。
乾隆说:“做个红布兜肚,来挂兜肚链儿,我带上。嗯,你呢,跟和申,两人儿保驾。明着是保驾,暗着是押送的解差。我打这趟江南围,啊?你看哎,咱们哥儿俩说个私话儿,殿上也没外人,如果要行啊,就这么办。要不行呢?咱们再商量。啊,御弟刘墉,你看怎么样啊?”
刘墉一琢磨,嗯,事了也就是了啦!打江南围,也算啦。哎,也不能真把皇上杀了啊?!
“万岁,您乃有道明君,请我主龙意天裁。”
“甭甭弄这字眼儿了。‘龙意天裁’,这么说,是行啦?”
“啊,行是行啦,请主子您落笔写上点儿吧。”
“啊?”
刘墉那意思是,得让他写上点儿,来个字据。白纸落黑字儿,保险。不然的话,回头皇上一琢磨,不对劲儿,来个瞪眼不认帐,怎么办呢。
“哎,对了,您落笔写上点儿。”
“我,我自己写?哎,好勒!”
乾隆这个气呀。行了,当皇上当到我这份儿上,算是把脸露足啦。唉,自己给自己判罪!没法子写吧。
“我写上行了吧?”
“刘墉一瞧,赶紧磕头:
“我主万岁——龙意天裁!”
乾隆一咧嘴:
“别别天裁啦。我把自己‘裁’下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