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和申的话来了——刘墉字写得好。对,我让他给我写字,他要不写——抗旨不遵!他写了,我说他没好好写——欺君之罪。
哎,合着怎么着都不行!
对,就这么办,又一想,单找刘墉一个人来,怕我绕不过他。嗯,让和申跟他一块来,我好有个帮手。当即传旨,宣刘墉、和申进宫,到南书房见驾。
刘墉刚到家,一听,怎么着?皇上又传旨召见。一琢磨,嗯,看这劲头儿,今儿不把“罗锅”俩字儿去消,是完不了啊。去吧,来到养心殿一看,和申也在那儿哪。俩人见驾已毕。乾隆就说了:
“和申。”
“奴才在。”
当时在清朝,汉官称“臣”满官称“奴才”和申是满官,所以得说“奴才在”
乾隆故意拿话往里领:
“和申,国事办完,回到家做何消遣哪?”
和申这个人专会迎合别人的心理,拣人家爱听的说。他知道皇上爱题字,喜欢书法,赶紧说:
“奴才在家没事儿,也就是练练字。”
皇上一听,龙颜大悦,高兴啦:
“好哇,好!”回过头来又问刘墉:
“刘墉。”
“臣在。”
“你闲暇无事,做何消遣哪?”
刘墉一听就明白了,刚才和申说练字,皇上夸他好;我要也说练字呢?也夸我,光夸不要紧哪,夸完了准说:你练得怎么样啊?写几个我看看。得,我就得写呀!
想到这儿,刘墉说了:
“臣在家没事儿光睡觉啦。”
皇上一听,嘿!这倒不错。吃饱了睡觉,老实可靠。嗯,倒不捅漏子!
“刘墉,你就不练练字吗?”
刘墉说:“臣的字不用练了,我成啦!”
啊?成啦!你敢说写字写成啦?!
“刘墉,你的字,练到什么份儿上了,敢说成啦?”
那意思是,真、草、隶、篆,哪种字写成啦?刘墉哪,偏不按这个意思回答。他跟乾隆论个儿。
“万岁,您是要大个儿的呢,还是小个儿的呢?“
皇上心说:我这儿买包子哪?写字儿也论个儿,大个儿、小个儿。好,我问问:
“刘墉,这大个儿的你能写多大的呀?”
“噢,大个儿的嘛,可着北京内城方圆四十里,我能写一个字。”
乾隆一听,这话玄啦。好,我叫他写,写不上来,打他个欺君之罪。又一想,不行。我叫他写,回头他让我给他找笔去,我上哪儿给找那么大笔呀?
您说什么?把北海的白塔绑旗杆上?哎他也抡不动啊!
乾隆心说,算了吧,别问他大个儿的了。我呀,问他小个儿的吧。
“那,小个儿的,你能写多么小的呢?”
刘墉说:“小个儿的?我能在一个蚊子脑袋上,写六十七个。”
嗯?好。我让他写小个儿的。哎,也不行。我让他写小个儿的,他让我给他逮蚊子去,我这么大皇上满处抄蚊子?哎,不象话呀!嗯对,主意来了:
“刘墉啊,你也不用说一个蚊子脑袋上能写六十七个啦,朕当现有一张一寸宽、二寸长的纸条儿,要在上边儿写一万个字,看你跟和申谁能写。来呀,笔墨侍候!”
小太监赶紧把笔、墨拿过来,裁好了一寸宽、二寸长的纸条儿。刘墉、和申俩人眼前,一人一张。
乾隆先问和申,说:
“和申,你写得了吗?”
和申心说,我写什么呀,写一万个字儿?甭说写一万个字儿呀,连一百个点儿,也点不了啊!这纸就成黑的啦。
“奴才写不了。”
本来乾隆问和申就是打遮掩,主要意在刘墉。转脸儿又问刘墉:
“你怎么样啊?”
“臣,能写!”
“能?”
和申在旁边儿一听,也愣住了。怎么着?能写?好勒。眼珠儿一转,有了,哼!今天我让你写不成。
“万岁,奴才愿为刘中堂舔笔。”
一伸手,把笔拿起来了。往墨水壶里一蘸,往出一提喽,笔头儿当时大了三号儿,墨汁儿顺着笔尖往下直滴答。一翻腕子:
“刘中堂,请!”
刘墉一看就明白了。心说,嘿,和申你可够坏的啊,翻着腕子把笔递给我了。我呢,接过笔来,甭说写呀,顺笔掉下个墨点儿来,半张纸就完啦。归了包堆才一寸宽、二寸长嘛。刘墉能不接笔吗?不能。哎,他也有主意。刘墉也是翻着腕子接笔。把笔接过来,趁转身的工夫往下一甩。哎,墨汁儿甩地下了。然后,用袖子一挡,写上了。
那位说了,他真能写一万字吗?其实,他也写不了。那怎么办呢?他有主意。提起笔来,在纸条上写了四句三字经。是“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万”四句三字经,十二个字。他把这一万字给包括了。写完以后,双手一托:
“臣,刘墉交旨。”
乾隆一听,嗬,一万字这么会儿就写完了。真是奇才呀!等接过来一看,差点儿没把鼻子气歪了:
“噢,就四句三字经啊?”
有心说不够吧,我这么大皇上,连三字经全没念过,连“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万”都不懂,合着我不识数儿;要说够吧,明摆着写了十二个字。怎么办呢?愣没想出回答的词儿来。当时气得说了声:
“好!”这是气话呀。刘墉哪,满不理会。紧跟着接上一句,吓得皇上一哆嗦。
“万岁,既然夸好,您赏我点儿什么哪?”
乾隆一听:“噢,还赏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