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你还读书,没读书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动手?既然你这么说,你读书的钱还是我出的呢!怎么不叫见你孝顺孝顺我?”
宋芳没讨到好处反而被骂,瞥了胡翠花一眼,把碗一放,嘀咕道:不给吃就不给吃,我上学的钱可是我爹娘挣的。
胡翠花虽已六十,但这耳朵可还灵光着呢!
“你爹挣的,你问问你爹,他好意思说是他挣的?一天天就会浑水摸鱼的东西”
宋建军见战火烧到自己,急忙放碗去拉作死的女儿。嘴里含糊不清对自己母亲说。
“娘,芳丫胡说的,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说完,还不忘嘿嘿傻笑。
胡翠花见这傻样,并没有被逗笑,内心是一片苍凉。
这个老大,人生已经过半的人了,做事没有弟弟们勤恳不说,对自己老两口是越来越敷衍了。
倘若以后他们不在了,他们一家子还怎么生活?
就老大家的几个儿女,宋金稍微好一些,另外两个小的,跟他爹一样,这以后谁惯着他们?
胡翠花是知道老大的打算的,心里慢慢的不乐意了。
虽是兄弟,但另外两个儿子也需要过自己的日子,这什么时候都要靠他们,谁顶得住啊!
她是偏爱老大不假,可另外两个也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
宋老三见老婆子半天不扒粥,一幅失神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用手肘轻拐了下老伴,吩咐她先吃饭。
宋老三知道宋建军是指望不着的。一开始,他做些不切实际的梦,自己想着老宋家能捞着好处,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老大那不着调的,人懒不说,人情世故也极差。不说别人,就是他爹宋老三自个儿,也看不下去这样的人。
近些年,宋老三心里愈发不安。
以前他纵着大房,这二房三房又怎能没有怨言呢?
有些事,临了临了才想明白,可似乎来得太迟了些,他除了继续对大房好,又能怎么的了?
胡翠花如梦初醒,端起已经豁口的碗吸了一口。
小麦种植面积广,至少还得两天才能收完,这会子不抓紧一些,等会儿上工哨就该响了。
米粥入口,软糯清甜。胡翠花满足地喟叹了声,白米就是香。
转念一想,又觉得可惜。这人不齐,这米就吃了,以后孙儿孙女回来,该记在心里了。
这碗儿也是,煮的时候咋不知道先问一声了,兴许就那一声,就拦住自己了呢?
哎!
没等胡翠花感叹完,上工哨就吹响了。
一家人齐整站起,而后各自去拿自己的镰刀。
胡翠花和宋沅今儿个分到的麦田离家近。因为不知道何时落雨,所以大队一直都是从远及近地收。
麦子已经从金色开始便枯了,这是完全成熟的预兆,要是再晚的话,估计麦粒就要开始往下掉了。
果不其然,胡翠花一镰刀下去,外力的作用让麦粒簌簌往下掉。
她见这一幕,心里有些怨念,也不知道又要便宜谁家!
心里如是想,耳边便响起了宋杨叫碗儿的声音。
胡翠花脸色一沉,昨儿个赔出去五角钱和那么些个鸡蛋,脸色能好才怪。
不过今儿个她不说话了,也不理宋杨,反而脚步不自觉离得远远的。
走到田埂边缘,就见远处走来的熟悉的身影。
她心一晒,这人怎么来了?
走近一看,来人脸上基本没有一块好肉,眼睛直接乌青,肿了一大块。
“来睇,你怎么来上工了?”
就他们家的情况,大队长该是要给两天假的。
大队长确实给了,可胡来睇还是坚持来了。
“现在抢收,我过来大家也能少累一些。”
别看只有一个人,胡来睇的手脚利索,那拿的都是满公分。有她在,这一天至少得多收个几百斤。
“话是这么说,可你这伤看起来挺严重,该是好好养养的”
宋沅闻言扭头看了眼胡来睇,被她的伤吓了一跳。
这右眼淤肿,额头,眼底下,还有唇角都青红一片,也不知道那眼睛有没有事!
“养啥啊?那一大家人不还得吃饭啊!”
就罗小军那样的人,多做一些都要了他的命,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
她不来上工,家里几个小的怎么办?
伤得再严重,这日子不得照常过?
胡翠花叹息,是个苦命的人,而后吩咐胡来睇不行就慢着点,自己割完帮她割一些。
听老三说,最严重的是身上的伤,可做了母亲,是半点不由人啊!自个不吃,还能饿着自个孩子?
能帮着点,就帮着点,说来,两人还姓一个字呢!
“哎”
胡来睇没有拒绝她的好意。嘴角轻扯,想要笑笑表示自己的感谢。
只是,终究没有做到。
这嘴才一咧,“嘶”的一声,撕裂的疼痛袭来。
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膀子,指着自己的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