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我报答你一回。”他笑嘻嘻地道。
“千万不用!”她忙不迭地摇头。
“怎么不用?”他拍了拍手,店小二和粗活工立刻出现,俐落地抬了一大桶热水进来,并把凉了的洗澡水抬了出去。
她都快急昏了,结结巴巴地道:“这这这不成的,要不我自己自己来吧。”
“傻蛋,你身上有伤,还是我来。”他拿过干净帕子浸入热水中,笨手笨脚地拧着。
她叹了一口气“还是我自己擦,王爷,你金尊玉贵之身,这样服侍阿青,阿青会折寿的。”
“呸呸呸,不准折寿。”他横眉竖目地道“你乖乖坐好就是了,闭上嘴巴,全听我的。”
“不用,不用。”她死命地抓住衣襟,猛然摇头。
“该死的!我以主子的身分命令你不准乱动。”他几乎被她的动作吓白了头,大手忙压制住她。“伤口会裂的。”
“王爷”她脸色慌得发青。
“害臊什么?咱们都是男人,而且你流了这么多汗,浑身臭烘烘的”千载不由分说地剥开了她外衣,大手却在她的挣扎中无意扯开了淡青色的中衣前襟时,赫然瞥见一抹白色缠布。“咦?你胸前捆着是什么?老天!你那儿受伤多久了?为什么没告诉我?”
救命啊,事情不是这样的
阿青吓白了小脸,极力扭动想挣脱开他带着焦急与关怀的碰触,可是千载却误以为她胸口受伤扎了缠布,拚命地想要替她松解开来好检查伤势。
就在纠缠拉扯间,她身上缠着的布头蓦然被扯掉了,胸前一凉,她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看到千载如遭雷击地瞪着她的酥胸,双眼都看直了。
柔软的,粉红的娇嫩小巧酥胸,完美莹洁浑圆如羊脂
阿青怎么会有这个?
“阿、阿青?”他脑子瞬间震呆了,张大着嘴巴傻傻地望着她“你你”她随着他的目光往下,猛然惊呼一声,小手急忙掩住粉嫩挺秀的双乳,脸颊瞬间炸红了开来,慌乱羞窘尴尬得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被、被他看见了!王爷是个男人哪这怎么可以呢?
“阿青,原来你是个女的”他半天后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被这真相震撼得头晕眼花,心底深处却莫名涌现了阵阵狂喜和强烈的释然。“你是女儿身,不是男人!”
“对不起。”她咬着下唇,七手八脚地把衣衫拢紧,担忧又窘然地低垂着头,迟迟不敢看他。
怎么办?她是女儿身的秘密被识破了,王爷一定非常非常生气吧?不对,应该说是万分震怒,他一定恨死了居然被个小女人瞒骗得团团转。
她羞红的小脸霎时又褪白了,想到王爷可能会一怒之下将她赶出王府,撵出他的生命,她的心倏地一痛,像是被插上了柄烙红的匕首。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个女的?”千载的神情很是古怪,不像生气也不像高兴,偏着头凝视着她。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以为男装打扮会方便些。”她嘴唇发白,战战兢兢地回答。
“方便什么?方便瞒我这个睁眼瞎吗?”他哼了一声,心下有些浓浓的不是滋味。
但是感谢老天,这证明了他果然没有断袖之癖,他脑筋没有不对劲,不是莫名其妙地对一个同是带“把子”的男人动心。
这一切统统都解释得通了!
千载觉得如释重负。
“回王爷,阿青绝不是有心相瞒。”她小手忍不住紧压着因一番拉扯动作而隐隐揪疼的伤口,努力解释道:“我、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当年老王妃娘娘也赞同的,所以一直以来我才没有告诉你我的身分。”
千载紧握住拳头,强忍着碰触安抚她的冲动,深怕自己这么一碰,所有的自制力就完了。
他会忍不住将她拥入怀里,以唇吻去她额际的冷汗,用手轻柔地为她抚平伤痛。
但,现在还不行。
“什么样的苦衷?”他蹙起剑眉追问,还是情不自禁地将手中的绢子拿来替她拭冷汗。“骗了我这么多年,你总该给我一个解释。”
热绢子已经变凉了,触肤清凉舒爽极了,她忍住不敢发出心满意足的呻吟,只是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我不能说。”
“你再说一次!”他猛一撩眉,眸中精光毕露。
她瑟缩了下,万万没料到平时笑容可掏的王爷发起火来这般骇人,尤其对她,他还从未有这么粗声恶气过。
“对不起”她心儿一酸,委屈的泪珠不争气地滚了下来。
这颗泪珠狠狠烫疼了他的心脏。
“你、你别哭哇。”千载立时慌了手脚,笨拙又心疼地想安慰她,又不知该从哪儿做起。“我、我不是骂你,真的真的,我是天生嗓门大,没有别的意思,真的真的。”
她哽咽着,忽然想起他和莲家小姐一路上有说有笑、轻声细语的模样,心头更加难受。
“你对莲小姐讲话嗓门就不大,哇”她哭得鼻涕眼泪满脸都是,不知怎地,她不想再顾虑那么多了。
什么礼貌分寸、谦逊仪态,她统统不管了。活得那么辛苦,多喘口气、多说句话都得自我鞭笞个老半天,她真是憋够了。
在走进王府的第一天起,她就告诉自己千万得好好做一个下人,不能逾越规矩,不可有非分之想,更不可露出小女儿姿态来。
般得她现在男不男女不女的,心境总在天真盼望的少女和老气横秋的老头子中间摆荡,至今尚未心神分裂还真是老天保佑。
现在,她又饿又痛、又惊又累,整个人精神脆弱到像只小蛋壳,稍稍轻击就完全崩溃瓦解了。
“你你别哭,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千载慌乱无措,最后索性将她揽入怀里,让地尽情在他怀里哭泣发泄,低声哄慰着。“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待会我让你打个够好吗?尽管痛扁我出气,只要你不再伤心。”
她把脸埋在他胸前,呼吸着他温暖纯粹的男性麝香气息,彷佛所有的伤痛、所有的恐惧和痛楚都可以在他身上得到彻底的抚慰和救赎。
多年来沉封积压的心酸苦痛,剎那间全倾泄而出。
“王爷,为什么会这样呢?我忽然觉得我好累、好累到底该怎么做,我才可以豁达一点,放开一点而我的人生才会好过点呢?”她紧靠在他结实的胸膛前,呜咽不成声。
纵然女扮男装这么多年,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深深领悟觉醒到原来她也只不过是个脆弱的女人,她最渴望的终究是一个宽阔可倚靠的肩膀,一具温暖坚实的胸膛。
而他是她渴慕、盼望奢求了多年却自惭形秽不敢高攀的伟岸奇男子,她心头第一要紧人,可是这么多年了,她只能痴痴地悄立在他身后,看着他对莺莺燕燕花花草草微笑、调情,恣意漫怜。
她有多少次深深渴望着他像现在这样拥住她,用他宽厚的胸膛,有力的臂弯,将她保护在最安全温暖的堡垒中。
身如柳絮随风飞,心似雨打浮萍散她多么希望能真真正正有个家,好好安定下来,守在她最深爱的男人身边,永远永远也不要和他分开。
但是就算此刻她终于栖歇在他胸前了,她内心深处仍很明白,这不过是个短暂,剎那间甜美的烟火在璀璨之后转眼消失成空,最后,他的怀里永驻长留的绝对不会是她。
既知如此,那又何必强作好梦?
她怔怔地收住了泪,失魂落魄之际也带着三分清醒,低低一叹,还是轻挣开他的拥抱,勉强挺起腰杆端坐起来。
“王爷,对不住,阿青失态了。”她极力恢复平静,苍白着小脸道:“既然你知道阿青是女扮男装,那么男女授受不亲,所以咱们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千载只觉怅然若失“为什么?”
“为什么保持距离?”她一怔,咬了咬下唇“因为我们是”
“不,我不是问这个。我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女扮男装,还瞒得我这么久?”他勉强收束住激荡的心神,紧紧盯着她要个答案。
“一开始,我本无意永做男装打扮,只是一个小男孩远比一个小女孩要不容易受人欺凌。”她长长的睫毛轻轻垂敛,低声道:“后来进了王府,你又把我错认是个男孩,坚持要我做你的贴身侍童,老王妃娘娘也就顺水推舟,让我到你身边伺候。”
“就算一开始是我错认,但你后来有的是机会向我说明呀!”他还是忍不住生闷气。
他就有那么笨,那样迟钝吗?一个俏生生的小女子在他身边六年了,他居然看不出她是女儿身,亏他平时还自翊是风流王爷,流恋花丛老手,这下子他还有什么脸面跟人家卖风流耍倜傥?
他的男人自尊心大大受伤了。
“我怕你知道了以后,就不会要我服侍你了。”
这是原因之一,还有一个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口的秘密。
“你你瞒得我好苦,差点害死我了。”他气恼又释然,心底乱糟糟得滋味复杂万千,真不知是高兴还是生气。
也许两者都有,又或许是欢喜的成分多一点。
起码,他终于可以大松口气,庆幸自己并没有眷爱男风。
“王爷,对不起。”阿青畏缩了一下,忐忑难安。
他以后还会要她服侍吗?会不会一怒之下就把她赶回王府?更惨的是,干脆把她赶出他的生命之外?
一想到这儿,她的脸色瞬间煞白。
“你的脸色这么难看,伤口又疼了是不是?无论如何,现在你先养好了伤再说。”千载潇洒起身“我去让人送鸡汤来。”
她无言地望着他宽大的背影,脸上神情变得黯然。
都会不一样了,以后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了。她知道王爷的性子,虽然平常笑呵呵、快快活活像是亲切得没脾气的样子,但是他最痛恨有人骗他,更痛恨自己被当傻子耍。
虽然她有苦衷,但是不代表王爷心底不会有个疙瘩芥蒂。
她心底酸疼难忍,忍不住悄悄地落下泪来。
如果一切还是像从前一样,那该有多好?
都是她的错,这统统都是她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