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不能呼吸了,于是,她站起来走到靠墙的红木书柜旁,上头有着赵芷明和赵宇欣的照片各一帧,她顺手拿起赵宇欣的相片,
“她就是宇欣。”沈凯平淡淡地道。
“我知道。”她的语调听起来极冷。
他一愣“噢!我忘了你见过她。”他走到吧台边替自己倒了杯酒“我听敬人说过,你在芷明死后曾来探望。”
想起那次和赵宇欣会面的椎心刺痛,赵芷明不由得向后缩了缩身子。
她放下照片,试着以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宇欣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你的丧妻之痛应该较和缓了吧!”
时间仿佛停滞了下来,沈凯平不确定自己要不要回答她的问题。
她提及的丧妻之痛,他相信自己一辈于都无法忘怀
但她此时指的人并不是他最锺爱的赵芷明。
“严格说来,我和宇欣并不算是夫妻,”
闻言,赵芷明僵住了。
“你的意思是”
怎么可能引赵宇欣当日对她所说的话言犹在耳,那天是他们的结婚典礼,她还接到他们的捧花啊!
“婚礼当天,我们的座车发生车祸,她当场死亡,所以,她不是个名实相副的妻子,我们成为夫妻的时间也不到几分钟”
赵芷明缓缓地转过身来面对他,掩不住脸上震惊的表情。
她只知道赵宇欣死了,却不晓得赵宇欣连新婚当日都还没过完就死了。
就在此时,她发现沈凯平以深究的眼光看着她。
“我很遗憾。”赵芷明赶紧补充道。
沈凯平摇晃着高脚水晶杯,金澄的酒液在里头优雅地晃动着。
“没有关系”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就算她没有死于车祸,得了血癌的她也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
“她不是动了手术吗?”
他满面狐疑地看着她“动什么手术?谁跟你说她动了手术?”
赵芷明不由得细细思量着,沈凯平的表情似乎很震惊,但如果赵宇欣没有动过手术,那么,当时又为什么要骗她呢?这其中疑云满布,但除了问沈凯平和死去的赵宇欣之外,她真的找不到答案和真相吗?
不能亮出底脾,所以,她只得摇摇头,回应他疑惑的眼神。
何况,即使问了沈凯平,他说得也不一定是真话。
因为,她并不信任他!
“从头到尾,我们都没有找到符合的人选来做骨髓移植手术,只能怪她运气不好,这种机率实在是太低了。”沈凯平解释道。
赵芷明还记得赵宇欣提到她怀孕的事
她忍住想找出答案的心情,硬生生地将要问出口的话吞回肚于里,因为,太心急只会坏了她的计画。
所以,这件事也许将成为一个谜团了。
至少她现在不会刻意去调查这件事。
不过,她当然希望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你和宇欣很熟吗?”
赵芷明点了点头,又坚定地摇了摇头。不!经过这么多事,她并不认为自己对赵宇欣还是熟悉的。
“嗯!可惜在芷明生前,我们并没有见过面。”
沈凯平的眼神在瞬间黯淡了下来,让人觉得酸楚不已。“她老是忙着环保抗争。”
“她的确是个狂热分子。”她喃喃自语着。
“她总认为我如果再”他忆起她激愤的语调和热血澎湃的面容“继续残忍且自私的对待人类唯一生存的环境,也就不能怪自己会得到”
赵芷明期待地盯着他欲说出口的答案。
于是,他紧抿起唇,释然地笑了“得到一辈子孤独且绝子绝孙的报应了。”
“太过分了”赵芷明原就沙哑的声音,此时像是被最粗的砂纸磨过似的,变得更哑了。
“她一向是直言无讳的。”他耸了耸肩“事实证明她说得也没错。”
她的心因他的话而狠狠地抽痛着“这不是你的错。”
他凄怆地笑了“是我的错!”
“你的错?”她皱起眉“她不是死于天灾吗?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她本来不会死的”他站起来,转身背对着她“若不是我逼她做抉择逼得她和她父亲决裂,逼得她逃去日本”
赵芷明大受震撼。是她眼花了吗?他强壮宽广的肩膀竟微微地颤抖着。
“不关你的事,那是她该有此劫、命中注定”
“是我!”沈凯平痛苦地下了结论“是我害死了她!”
他的痛苦穿透了赵芷明,经由声音的传递,她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他椎心刺骨的疼痛,他的痛楚深深地划过了她,也留下一道长长的伤口。
虽然她不解为何赵芷明的死会令他如此心痛,但此刻他的情绪却深深地触动她本已结霜的心,也让她微微地发疼。
她猛然一惊,突兀地站了起来。
沈凯平因为她发出的声嫌邙转过身来。
她震惊得脸色发白,因为,她差点被他眼中满溢的痛苦击溃了。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她垂下头看向自己的手,她不想再看见任何伤口,不论是心底的还是表面的。
“让我送你。”
沈凯平并没有留她,因为,看见她相似于爱妻的面容,对他也是种至痛的折磨。
他送她到门外“我后天会去医院接你。”
“谢谢你。”
当看不见他的人影时,惊慌的“泽田绢子”无视于路人的侧目,像被鬼追似的逃离,连头都不敢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