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七点整,凌宝儿准时到达谭家监督谭仲宇念书。
然而在这一个小时内,偌大的套房里却不断传出银铃般的愉悦笑声。
谭仲宇转过头,瞪着窝在沙发里嗑漫画的凌宝儿,拍桌怒骂:“喂,你笑够了没?你到底是来监督我念书的,还是来妨碍我念书的?”
“喔喔,对不起,这本漫画太好笑了,我忍不住才”凌宝儿收敛笑意,用书遮住下半张脸,无辜地睁大双眼。
谭仲宇咕哝抱怨几句,低下头继续念书。
李管家端着雕花银盘走入房里,见到俯在桌前用功的谭仲宇,微微一笑,走到他身边,从银盘中拿出几样西点和一杯饮料放在他桌上。“少爷,念那么久了,休息一会儿,吃些点心吧!”
“大哥回来没?”谭仲宇眼里充满期盼,希望能让谭允琛见到他奋发向上的乖巧模样,好让他对他改观。
李管家摇头。
“他回来,记得马上来通知我。”谭仲宇失望地将下巴顶在桌上,用原子笔在书上乱画。
“是。”瞧他这模样,李管家心疼一叹,走到凌宝儿身边,将几盘西点蛋糕和饮料搁在桌子上。“老师,辛苦你了,吃些点心吧!”
“谢谢。”凌宝儿放下漫画,端起柠檬薄荷茶吸了一大口,笑瞇双眼。“哇,好喝好喝。”
“她哪里辛苦了?来这只会看漫画、吃点心,我看她根本是来享福的。”谭仲宇嗤哼了声。
凌宝儿看着李管家,尴尬一笑。
李管家拿着银盘,退出房间。
凌宝儿冲到谭仲宇身旁,敲他一记。“臭小子,一点都不给老师留面子哪?讨厌!”瞧见他在书本上乱画,又忍不住敲他一下。“叫你要乖乖念书,你都在玩呀?再这样下去,你大哥还是不理你,我可不管喔!”
他摀着头,沉默不语,表情忧郁。
“唉,你别摆出这种表情啊,看起来怪可怜的。”凌宝儿却被他吓到了,不知如何是好。“好好好,老师错了,不该老是敲你的头,对不起啊,老师帮你揉一揉。”
“我很怕不管做多少努力,到头来还是白费心机,他仍然不会在乎”他垂着头,低声说道。
连世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都不在乎、不关心他,他就像是被遗弃了一样,那种感觉好凄凉、好孤单、好无助
“别担心啦,其实你大哥并不是那种冷酷无情的人,要不然那晚我在pub被人下葯,他也不会好心送我到医院啦。”也因为他的救命之恩,让她对他的印象变好了。
谭仲宇抬头,惊讶问道:“他去过蓝色柠檬?!”
“是啊,你们家司机对我说的。”凌宝儿点头,坐回沙发上吃蛋糕。
“他去那里干么?”谭仲宇坐到她身旁。
凌宝儿摇摇头,嘴里含着食物,无法说话。
谭仲宇抢过她的蛋糕,心急问道:“你别光顾着吃,快回答我啊!”凌宝儿白他一眼,咽下食物。“那天晚上,当我得知你又要去pub鬼混,就找你大哥一起去劝你回家,但他却只顾着去参加宴会,我气死了,还臭骂他一顿呢。没想到,最后他还是吩咐司机载他到pub找你,看来,他对你还是很关心呢!”
“真的吗?太好了,原来他还是担心我的”谭仲宇兴奋地笑了,眼中隐约泛着泪光。
“现在呢,你大哥的心只是被一层冰覆盖住,只要有一点温暖、热情和感动,就能慢慢地把那层冰融化掉啦!”她拍拍他的肩膀。“别急啦,最终,你一定会得到你想要的家庭幸福的。”
“嗯。想不到你人真好,以前我还觉得你又老又丑又爱啰唆,现在却觉得你看起来挺顺眼的。”谭仲宇感动一笑,捏捏她的脸。
“我掐死你~~”凌宝儿脸色一沈,掐住他的脖子,龇牙咧嘴地低吼:“我才二十五岁,竟然说我老?我最恨人家说我老了。”
这时,李管家敲门走进。“二少爷,大少爷回来了。”
“知道了。”谭仲宇粗鲁地推开凌宝儿,抓起书桌上的书本冲出门外。
“跑这么快干么?”凌宝儿嘀咕着,和李管家走出房间。
谭仲宇跑到楼梯玄关,正巧遇见走上楼的谭允琛。
谭允琛淡瞅他一眼,拎着公文包,沉默地从他身旁走过。
“大哥”谭仲宇急急唤道。
“什么事?”谭允琛回头望着他。
“我我发誓以后一定会用功读书,不会再闹事了。”他举起右手发誓,表情十分认真。
“嗯。”谭允琛瞥向他左手抓的课本,淡淡应了声,转身准备回房,正好见到凌宝儿和李管家迎面走来,他点头向她致意,迈步想走,她却故意挡住他的去路,他微挑一眉。“有事?”
“难得这小子肯奋发向上,你别这么冷淡,对他说一句鼓励的话,让他开心一下嘛。”凌宝儿压低嗓子说道,合掌拜托着。“求求你啦!”
谭允琛看着她那双溢满恳求的水眸,静默了会儿,走回谭仲宇身边。“好好努力,以后大学毕业,到谭氏来帮忙。”
“嗯嗯嗯,我会努力的。”长那么大,首次听到他鼓励的话,谭仲宇开心地拚命点头。
瞧见他这模样,谭允琛扯动唇角淡笑了下,迈步回房。
谭仲宇却傻住了,下意识捏自己的脸颊,感到疼意,兴奋地大叫:“大哥对我笑了,大哥真的对我笑了。”
“傻瓜,有必要兴奋成这样子吗?”凌宝儿笑睨着他。
“要你管。”
凌宝儿板下脸,低声啐骂。“混小子,不知感恩。”
这时候,楼下突然传来女人大声嚷嚷的声音,李管家迅速下楼察看,凌宝儿和谭仲宇尾随在后。
三人走进大厅,见一名年约五十多岁的妇人醉醺醺地躺在沙发上胡乱吼叫,一名女佣则蹲在地上收拾破碎的酒瓶。
“她怎么来了?”谭仲宇皱眉问着女佣。
“老爷生前的好朋友高老板正巧见到夫人喝醉在路上游荡,怕她发生危险,就把她送回来了。”女佣回答。
李管家转身走向楼梯,准备去通知谭允琛。
“她是谁呀?”凌宝儿用手肘轻撞谭仲宇。
“清理好了就退下吧。”谭仲宇对女佣说道,待女佣离开大厅,他才回答凌宝儿的问题。“她是我大哥的亲生母亲,自从一年多前我父亲死后,她就搬离谭家,独居在外了。”
“喔。”凌宝儿了解地点点头。
“酒我的酒呢”倪蓓仪撑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右方的酒橱前开了一瓶红酒,仰头灌下,接着沿着墙壁滑坐在地上,抱着酒瓶伤心地哭了起来。“男人都是混蛋混蛋,都去死吧”
“谭夫人,你别哭了。”凌宝儿于心不忍,上前安慰她。
谭允琛迈进大厅,伫立在倪蓓仪身前,看见她披头散发、容颜憔悴、浑身脏兮兮的模样,不禁拉沈了脸。“你又搞什么鬼?”
“呜为什么你们都不爱我?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对待我?”倪蓓仪不理谭允琛,一手抓着酒瓶,另一只手拚命拉扯自己的头发,失控尖叫。
“起来!”谭允琛怒声戾喝,一把拉起倪蓓仪。
倪蓓仪怔怔地望着谭允琛,好一会儿才认出他来,逐渐露出厌恶的眼神,甩开他的手。“你是那恶魔的儿子我恨你,我恨你们父子俩,你别碰我!”
“你爱我还是恨我,我都不在乎,但我不许你到谭家来闹事,滚回你那些男人的身边。”谭允琛眸色阒暗,进出森冷的声音。
虽然他表现出一副冷酷无情的模样,但沉默站在一旁的凌宝儿,却清楚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受伤神色,明白他其实还是很在乎的呀。
不过她不明白,为什么堂堂一个大集团的夫人会如此不顾形象,喝得醉醺醺地在路上游荡,最后狼狈地被人送回家?甚至面对自己的亲生儿子,竟会说出如此伤人的恶言?
“男人?”倪蓓仪呵笑,泪水不停滑落,她继续灌酒,企图麻醉自己受伤的心。
“他们都不要你了?”谭允琛微挑唇角,泛出冷笑。“没关系,你那么有本事,一年内能换四、五个男人,我相信你这次很快又可以找到新的男人,来慰藉你的寂寞。”
倪蓓仪一阵难堪,将酒瓶砸在地上,狠狠瞪住谭允琛。“你自己又好到哪去?你和你父亲一样,冷血无情,永远都不懂得爱人,难怪三年前你的未婚妻不愿嫁给你,选择在结婚前夕逃跑你和他一样,注定到死都是孤单的”
谭允琛抿紧唇,下颚隐隐抽动,双拳握紧,彷佛正努力压抑着怒气。
凌宝儿移到谭仲宇身边,悄声说道:“这对母子搞什么?揭疮疤大会啊?”
谭仲宇叹气,走向倪蓓仪。“大妈,你喝醉了,我扶你进去休息。”
“你这个外来的野种没资格跟我说话!”倪蓓仪看着谭仲宇,流露出憎恨神色,弯身抓起破裂成半截的酒瓶,冲向他。
谭仲宇骇得忘了反应,呆立在原地。
“你胡闹够了没?!”谭允琛抓住她,大声斥喝。
“放开我!”倪蓓仪挣扎,右手随意一挥,尖锐的玻璃划过谭允琛的手臂,鲜红血液汩汩流出。
“啊!”凌宝儿掩嘴惊呼。“大哥!”谭仲宇心疼急吼。“大少爷”
“我不关我的事,是你自己靠过来的。”倪蓓仪瞪着他手臂上鲜艳刺眼的血红,吓得酒意全消,丢开酒瓶,匆忙逃出谭家。
“吩咐司机送她回去。”受了伤,谭允琛连哼都没哼一声,沈声吩咐李管家。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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