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对于她跳跃式的思考,他只能无语问苍天,不过至少她不再哭个不停,他的耳根子也落得清静。
“好了,既然许正明和你”“不要提他的名字!”她马上又皱起小脸“以后都不要提到他,不然你一提,我又想哭了”
“不准哭!”确认她真的硬生生收回眼泪,他才慢条斯理地道:“现在你的寻根之旅结案了,爱情故事也演完了,可以让我回去工作了吧?”
阙绍言无奈地起身想转进书房,可脚步才一踏出,他原本闲适的表情猛地一变。
“该死,有件事我完全忘了!”他突然想起那份购买原料的急件,依稀记得昨天在放下文件前,隐约瞄到厂商给的期限,似乎就在这两天。
迅速地从外套口袋掏出手机,赫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了。才一开机,便接连收到好几封简讯和语言留言的提醒,全都是来自秘书。
没多考虑,他打电话给秘书,果然传来不妙的消息。
“陈秘书,我要问利达那案子今天中午他们打电话来说原料卖给别人了?
期限不是还没到?”
利眸忍不住扫向始作俑者,一旁的夏咏晴听到他的电话内容,忍不住瑟缩了下。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们换原料商了我知道只有利达早买进我们需要的原料,他们就是吃定我们等下了别家厂商进口原料,价格才会拾得那么高。既然如此,我们不能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次若因为原料的关系延迟了交货期,我会亲自去跟案主说清楚。”
电话结束,他皱起眉,思索着减少损失的方法。
夏咏晴瞧他脸色不对劲,不禁吞了口口水“是是我缠着你带我回家,所以害你错过什么案子吗?”
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但他还下至于向她发火。“算了,我自己也没注意到。”
“对不起喔”她突然觉得很惭愧。一般人被女鬼缠着已经很烦了,他除了烦之外,还要解决她带来的麻烦和损失。“其实你真是个好人耶!”
“小妞,我从来不是好人。”商场上,恨他的人绝不会比喜欢他的人少。
“可是你帮了我的忙啊。”其实他只是外表冷酷,可对她还算是不错。
“你真的觉得我很好?”活了三十年,第一次被这么夸赞,只是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嗯!”她大力地点头。
天真的傻瓜。既然他不好过,她也别想太逍遥,阙绍言顿时起了坏心眼。
“千万别说我是好人,小妞。只不过比起那个伪君子‘许正明’,我还宁可做个真小人罢了。”
在讲到某三个字时,他还特地加强了语气。
毫不意外的,她的小脸再次沉下,又开始吸鼻子。“你干么又提到他?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很坏耶呜呜哇”
将手链取下放在桌上,现在他要回房工作,就不奉陪了。
因为夏咏晴的缘故让阙氏没买到原料,开不了工,阙绍言得已在周末休息两天。
于是他一路睡到早上十点钟才起床,打算把这几天舟车劳顿之苦给补回来。精神饱满地起床,到浴室盥洗,再换上舒适的休闲服奇怪,他似乎遗漏了什么,令他浑身不对劲。
突然脑际灵光一闪。糟了,他把那小丫头忘在客厅一整夜了!
快步走到客厅,果然看到一脸哀怨的夏咏晴幽幽瞪着他,眼睛哭得又红又肿。
“你把我丢在这里,害人家整夜都不敢睡。”她控诉地说。
“抱歉,我一整晚都在忙公司的案子,所以忘了。”他难得直接表达出歉意,但还是无法理解她怎么有办法把自己的眼睛搞得跟兔子一样。“可是我不懂你到底在怕什么?为什么不敢睡?”
“你又不是不晓得人家怕黑!晚上什么都看不到,不知道什么东西会从黑暗里冒出来,很恐怖你知不知道!”她气呼呼的责怪。
“所以你怕黑,是因为怕鬼?”这大概是全天下最诡异的事情了,一只鬼居然还会怕鬼?
“难道你不怕吗?”她用力地瞪他。居然露出那种嘲讽的表情?
“我如果怕的话,你现在还能跟我说话吗?”他发现她常常搞不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
夏咏晴顿时无言以对,她真的是忘了自己现在不是人。
“言归正传,现在你回不去你的肉体,接下来准备怎么办?”他马上转回正题。昨天他在书房苦思原料的补救方案时,发现自己居然静不下心,脑子里想的全都是她的事。
这不是个好现象,她不仅影响了他的冷静,更影响了他的专注,所以他必须想个两全其美的方式跟她保持距离。
“我不知道。”要是知道,她早就提出方法了。
“或者,我把手链寄回屏东,让你回父母身边?”其实他昨天就该把她留下,不该昏头的带她回来。
“我父母看不到我。”所以若是回家,她又要过那挨饿受惊的日子了。“你不要送我回去好不好”她可怜兮兮地哀求着。
“你总不能这样过一辈子。”他更不想被她缠一辈子。
“其实”她突然眼睛一亮“说不定可以去问当初帮我算命的老师。听我外婆说,他是道行高深的人,既然算出我有帮夫运,至少我应该可以活到结婚啊!
可是现在我还单身,就代表这其中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老实说,他并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事。不过一枚女鬼正在他眼前跟他谈话,叫他也不得不承认世界上的确有些无法解释的情况,必须采用一些非常手段来解决。
“那个老师在哪里?”算是死马当活马医好了。
“不晓得耶”她笑得有些尴尬“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可能要问我外婆,可是她已经过世了。”
这不等于没说?他横她一眼,起身到信箱拿报纸,突然她一眨眼来到跟前。
“阙绍言,你要去买早餐吗?”她睁大期待的眼。
“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他冷冷地用铁板顶她一记。
“可是我好饿,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耶”要是不让她吃,她一定去阎王爷面前告他虐待灵魂!
“昨天晚上我不是才用一片大比萨喂饱你?”那种他一点兴趣都没有的垃圾食物,还是为了满足她的胃口,他才勉强吞下的。比萨油腻的感觉,让他到现在仍是毫无食欲。
“那是晚餐啊,可是我没吃宵夜,所以早上特别饿。”
“你”他深吸了口气,叫自己要保持理智。“你一向都这么会吃吗?还是变成灵魂后才食欲大开?”
“人家也不想当大胃王,可是不吃肚子就一直叫!”这是现在“了无生趣”的她唯一的乐趣了。
“你看来瘦巴巴的,到底都吃到哪里去了?”他挑剔地打量她纤细的腰身。
“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我吃不胖呢,你干么那种表情?”好像看到难民似的。
好吧,跟个饿鬼是有理讲不清的。和她这么一折腾,也过了早上十一点,反正也到时间该填饱肚子,就当是帮自己买午餐好了。
“你想吃什么?”想了一想,他又加了但书“不许吃垃圾食物!”
原本要把炸鸡说出口的夏咏晴,又默默吞回去。“吃牛肉面好不好?我昨晚看到你家巷口有一家卖面的生意不错。”
昨晚经过巷口时,她不正在吃不,是“闻”比萨吗?为什么还能注意到其他的食物?
面对这么一只爱哭鬼、胆小表兼贪吃鬼,他真有种心余力绌的感受。“好,就牛肉面。”幸好是他也能接受的东西。
“可以再加二十颗水饺吗?”她很认真地用手比了个二“顺便帮我带一杯热的珍珠奶茶。”
“你这头猪!”他终于忍不住爆发“二十颗水饺你是想撑死我吗?还有这种热死人的天气,你喝什么热奶茶?”
“一碗牛肉面人家吃不饱嘛。”她不太自然地扭了下身子“而且冰的饮料没有香味,我就吃不到了,所以要热珍珠奶茶。”
“那你要珍珠干什么?珍珠不也没有味道?”
“珍珠可以加强视觉效果啊!”冷静、冷静,阙绍言告诉自己,跟一只贪吃鬼没什么好计较的,不要破坏自己的修养。
于是他不再跟她争辩,迳自做下决定。“只有牛肉面和热奶茶,没有水饺!”
说完,他马上大步走出门,不给她上诉的机会。
然而关门前,她恳求的声音却又从门缝里传来“人家要吃水饺啦”
“十颗!”砰的一声,门终于关上了。
轰然的巨响十分吓人,但门后的夏咏晴,却露出满足的微笑。
其实他真是个好人,虽然他不承认。
夏咏晴认为阙绍言是个好人的认知,在隔天他上班后马上被推翻。
“你认为这样的模具能符合这款汽车的涡轮增压吗?这种东西一拿出去,整个阙氏都要丢脸!傍我重做!”第一位职员挨刮,委靡不振离席。
“我要的成本评估,不是这些垃圾数字!你平常跟那些厂商讲电话都在聊天吗?再这样下去,明天你不用来了!”第二位职员差点丢了工作,连忙收回文件逃离。
“总务部购买太多文具,这种事都要跟我报告,你要不要告诉我阙氏一天用几卷卫生纸?适当额度你不会自己决定吗?”第三位职员还是个经理,做不好一样被骂,只能黯然离去。
待一干人等全走了,夏咏晴才现身出来,用着评估的眼光审视马上又恢复一脸冷淡,埋首公文的他。
“你对属下好凶喔。”她心想,还好不是在他底下工作,不然肯定会减寿。
“我自认没有亏待他们,所以该做的成绩要给我做出来。”赏罚分明一向是他的原则,所以即便阙氏要求高,仍是一堆人挤破头要进来。
只是员工们确实都很怕他,在他面前敢直视他的,一只手还数不满。
“你可以多点笑容啊,否则人缘会很差喔。”就这几天跟着他的观察,她觉得他真是个严肃的人,生活一点乐趣也没有。
像她,还曾经当选餐厅里的笑容天使呢!
“你可以想像我一天到晚傻笑的的情形吗?”他头抬也下抬,继续工作。
夏咏晴很认真地偏头想了下,美好的微笑霍地僵在脸上。
“不能。”那画面怎么想怎么恐怖。
“很好,那这话题就到此结束。”他忙都忙死了,为什么还要分出心神跟她聊天?这个问题他自问了上百次,却得不到答案。明明很怕吵的他,竞在有了她的陪伴后,开始习惯有人抬杠的感觉,这种转变连他自己都不自觉。
甩了甩头,他继续用心工作,难得她闭上嘴,他要好好利用这段时间
“总裁!”门外的陈秘书敲了敲门,在他还没应声便推门进来。
他心一惊,还来不及责备她的失礼,便连忙往夏咏晴那方看去。
原本应该马上回到玉坠里的小女鬼,仿佛也吓到了,呆呆地站在原地,傻呼呼地望着陈秘书。
阙绍言看了看她,又转回陈秘书,看到她似乎没有异样,不禁打探道:“陈秘书,你有看到什么东西吗?”
“什么东西?”有急事要报告的她,被上司没头没脑地一问,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我只看到总裁您呀!”
闻言,他放下心,远处的夏咏晴更是整个人软倒在沙发上。这种事再多来几次,她肯定吓得魂飞魄散。
阙绍言清了清喉咙,冷下声音道:“下回敲完门,听到我应声再进来!”
“抱歉,总裁”陈秘书也觉得自己有些失礼了。“可是我急着告诉您刚才传来的消息。”
“什么事?”能让冷静沉稳的她失态,肯定是大事。
“半个小时前,载运利达那批原料的货轮,在接近港口时翻覆了。”她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好消息。“幸好我们没跟他们买原料,否则现在就要跳脚了。”
“这么巧?”若是他前几天没被夏咏晴缠住,其实很可能会咬牙买下利达抬价后的钢铁。
虽然货物一定都有保险,但事后跟保险公司的斡旋及勘查一定会浪费许多时间和金钱,更不用说,他们对原料的需求迫在眉睫。
目光忍不住瞄向坐在沙发上拚命闻热咖啡的夏咏晴,他的脑子里蓦然闪过她曾说过的“帮夫运。”
可能吗?这个念头只停留在他脑际零点一秒,就被自己否定了。
“那艘船载运的可能不只利达的原料,这一阵子市面上的钢铁价格可能会有波动。陈秘书,这几天业务部收购原料的动作进行得如何了?”还是回到正事比较实际。
“我马上请采购部的人向您报告。”说完,陈秘书匆匆地走出去。
她门才带上,夏咏晴马上从沙发上跳起来,小脸凑到阙绍言面前,笑嘻嘻地道:“嘿嘿,现在你应该感谢我了吧!”
他不以为然地瞄她一眼“这只是巧合。”
“才不是呢!一定是我有帮夫运,才会帮上你这个大忙。”这算大功一件吧?
呵呵呵,她已经在心里构思晚上要敲他一顿什么大餐了
“就算你有帮夫运,但我不是你丈夫,你帮不到我。”阙绍言淡淡地点出事实,他绝对不会相信这件事跟她的帮夫运有什么关系。
夏咏晴的小脸霍地红了,方才一时得意,竟没注意到“帮夫”的言下之意。
“你在脸红什么?”鬼也会脸红?他突然觉得很有意思。“该不会又在幻想什么奇怪的事吧?”
“才没有!”她赧然地飘到一边去,总觉得他似乎看出什么。
“小妞,我再说一次,你千万别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我没有冥婚的打算。”越跟她相处,就越觉不妙,于是他再一次划下界线,不仅警告她,更是警告自己。
“你说过很多次了啦!吧么一直说,好像我很花痴一样!”她不服气地反驳“人家我也不一定想跟你结婚哩!”
这句刺耳的话令阙绍言皱眉“那最好,我也不想要一个贪吃又爱哭,还整天罗唆个不停的鬼老婆。”
原来他嫌她贪吃又爱吃,还觉得她吵?夏咏晴瘪起嘴,幽怨地看他一眼便钻回玉坠里,决定以后都不要跟他说话。
她最后的表情让阙绍言相当不舒服,但他沉住气不理会她。反正她只是他半路捡来的一个累赘,她的情绪根本跟他没关系。
两人第一次莫名其妙的冷战,就此开始。